但是就算是这,对他们几个孩子,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
知道他在这吃饭不规律,口味不适应,每次给自己炒好多酱过来,这种事从来不假手于人。
花了小半个钟头,仔细的把家里的信件都看完,又不舍的回看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把这些信都锁到自己的柜子里。
他们就是自己的精神食粮,只要有家里人的鼓励与支持,他就有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
夜里,还没洗漱的他把自己扔到床上,几乎是脑袋刚刚沾上枕头的瞬间,就已经陷入到腥甜的梦里。
这次梦到的不是温暖的家。
而是另外一个寂静的,带着潮湿血腥味的密闭的空间里。
这一切来的这么真实,真实到他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现实。
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缓缓的往前走。
脚下忽然踩到一截东西,低下头的时候,竟然是一截断臂!
换成是常人,怕是已经惊惧的跳起来,但他没有,心底好像有道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继续向前,继续走下去。
接着一副人间惨剧跃入到视线里。
墙面上,地面上,全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地上,床上,散落着数不清的肢体,这些东西太刺激人的眼球,就算是心性如此坚定的自己,都忍不住蹲下身子呕吐起来。
这时候,对面静静的走来一个身影。
他看着他,对方也直直的看着自己。
对面的人,熟悉到诡异,他零碎的头发盖着额头,脑门,五官模糊不轻,身子是那种不是常人的消瘦,而是纸片人一般的病态的瘦,他神情阴鸷,脸上,身子上,到处都是血迹,当然,让人忽视不了的,还有他手里那把锐利的刀。
他跟自己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但是他身形高大挺拔,头发墨黑光亮,天庭饱满,肤色不是他那种惨白,而是泛着健康的小麦色。
他脸上布满的是朝气,是蓬勃的生气。
但是他不是,他是弥漫着的死气。
那个男人脚下踩着一个身体,那人他再眼熟不过,是当年险些收养了自己,猥亵孩童的那个男人,这会男人见到自己,不断地朝他伸手求助,挣扎着。
“原来,原来我也可以过的这么好啊。”
那个瘦弱的男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蹲下身子,把他脑袋给割下。
饶是十三岁那年,自己手里已经有两条坏人的性命,即使有着这样记忆的他,在见到此时惨烈的一幕也忍不住浑身战栗起来,这种可怕,不是因为对面那人的恐怖。
而是,刚刚做出这一切的人,好像变成了他,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坏人的害怕,绝望,更能感受到行凶者这会悲凉的挣扎,痛楚。
这一刻,好像俩人融合到了一起。
好像他就是那个人。
陈昂绝望的喘息着,惊醒。
睡醒后,看着自己白净的手,线条流畅的胳膊,惊慌失措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刚刚那一切。
怎么会这么真实?
他一直相信天底下有着某些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奇事件,因为今晚这种情感的共鸣太强烈,又太真实了,他在梦里看完了他本该有的,简短的,却充满悲凉的一生。
一切不同的分岔点,就是姜家的人领养到了自己。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没有被唐翘带走的话,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生,灭了那个人的满门,被抓,到监狱里自杀。
就算换条路,也绝对不会是现在光明平坦的这条大道。
“陈昂,你没事吧?”室友在黑夜里听到他的声音,揉着眼,担心的询问。
他张张嘴,后来又咳嗽了下,清理了下声音说没事。
只是今晚注定是睡不着了。
下床,轻轻的拧开台灯,拿出那封家里来的信,一直忐忑,不安的心,在那些温柔的,包容的对话里,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这件事之后,也可以说是这个梦之后,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好,也越发合群了。
好像是抛弃了原本就不该禁锢在身上的枷锁一般。
从此盘旋在心头的阴影,全都尽数消散。
他的未来,一定会是同梦中的自己,有着截然相反的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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