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懿什么呢?懿尊公主是吗?她亲爱的乐耘果然还是很有用的,所以她才忍不住和她做朋友啊,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啊。
——皇家特意派人前来却未大势声张,分明打得就是家丑不可外扬的心思,毕竟……马棚里的事谁做的还不一定呢~
——但是,无论是谁做的,都不可能是懿尊公主做的,都与皇家……毫无干系啊。
——五妹妹也真是……蠢啊……
眼角的余光一直监视着禾锦华,却见她与老夫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瞬,很快便移开。
读懂了那目光的含义,锦甯莞尔,心下已是知晓了两人所求的与她的猜测**不离十。
——还是不放弃吗……
“谋害郡主,谋害亲生姐妹……”禾致远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传令下去,剥夺禾锦衣我顺文王府庶女的资格,贬为庶人。”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兰落跌跌撞撞地爬到禾致远身边,拉着他的衣摆不停求情,“衣儿她还小,错就错在婢妾!是贱妾未教好衣儿!还请老爷责罚贱妾,饶了衣儿吧!”
禾致远厌恶地瞥了眼兰落,飞起一脚将她蹬了下来,“兰氏,教女有过,但,念其育儿有功,且并非主谋,贬为侍妾,与禾锦衣一同发配到庄子里。”
侍妾!这……这侍妾的地位甚至比之丫鬟还要低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目光空洞的兰落,“至于饶恕禾锦衣……”他冷哼一声,“欲图谋害郡主本乃是死罪,但念其尚未及笄而贬为庶人已是大赦!”
“父亲!”锦甯咬了咬下唇,起身作了一揖,“望父亲看在女儿并无大碍的份上莫要将……锦衣妹妹与兰侍妾发配庄子。”
她洒脱般地笑笑,“女儿并非不怨,可女儿毕竟与锦衣妹妹也是打小一同长大的亲姐妹,血缘情深,锦衣妹妹……毕竟还小。”
她微微蹙眉,纯澈的眸子闪着干净的光,有些雾蒙蒙的,似是有些疑惑,“说来也不怕笑话……若是父亲真这般处置了她们,女儿的心里……却也是不好受。”
如果禾锦甯不是她宿命的对手,禾锦华真的不想与其为敌,甚至现在,看了禾锦甯今日这一番表现,禾锦华也忍不住在心里为她鼓掌。
——真是漂亮!这表现,真是完美!
先是一句话抢走了所有的功劳以及受到的伤害,紧接着以豁达大度的样子巩固自己素有的温婉良善之名,最后表现出几分疑惑几分无助凸显出自己的单纯无害……
——果然是深沉心机,算准了自己不会开口……
也是,她要以什么立场来说话呢?
说她也受了惊吓?别逗了!这京城谁人不知你禾锦华精通武艺?再者你一没受伤,二不如甯和郡主尊贵,三还不如人家柔弱。
让她去给禾锦衣求情?开玩笑!你嚣张跋扈之名谁人不晓?更何况此般还可能落下个伪善的名头……
禾锦华沉默了,抑制住自己望向禾锦甯的恨意——
这女人……谁人相信这般美好的人儿竟有着无人可及的蛇蝎心肠?
禾锦华心中冷哼,面上却没有显现出来。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禾致远松口将禾锦衣与兰落在丞相府内关禁闭;
看着主子虽被赦送到庄子,但却被下令拉去杖毙的杨花与柳絮;
看着禾锦衣与兰落望向她感激的眼神;
看着众人对她或满意或钦佩的注目;
看着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真是……
禾锦华握了握拳头——
无论有多困难……
她与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定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含甯阁
清脆的落棋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啪”的一声却低调地昭示着未来的尘埃落定。
锦甯不擅棋,可含甯阁的主院里却罕见地放上了一张棋盘。
这是一个精美的闺房,甚至比起皇家有过之无不及,没有过多的金银宝器,可大多数的家具却都是由顶级的红酸枝制成,暗红色的整体色调尤为奢华。
古鼎暗香,薄纱浮动,分明满含江南的精致,却终归是京城的女子,华贵典雅的气息充斥着整间闺房。
微风拂过,浅灰色的绸帘绣着素雅的纯白纹理,安静地被拢在了两边,泛起淡淡的涟漪。
锦甯跪坐在软垫上,笑意盈盈,面前矮矮的白玉案头几上放着一张棋盘,木质的,却是平常百姓家使用的榉木。
棋盘做工精细,却是万万比不上这些富贵人家的普通用品,甚至相比较而言,还有许些粗糙,放在这户雅间闺房里,隐隐透露出几分违和。
简简单单棋盘,普普通通的黑白两子,围棋盘上却只有一粒白子,恰恰好好的,在正中央。
很普通,甚至都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可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这淡黄的棋盘上勾勒着分割均匀的黑色线条,正中一点白,倒像是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死死地围绕着那粒白子。
定定地注视着那里白子,锦甯浅浅勾唇。
——竟然你们要玩,那她就好好地陪你们玩一玩,至多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将白子捻起放到盛满白子的棋罐,锦甯优雅起身,朱唇轻启,“珠忆。”
离她不远处的宝念与珠忆赶忙向前几步,珠忆做了一揖,目光恭谨地望着房间正中几案上的翡翠大鼎,不敢直视锦甯,“奴婢在,小姐有何吩咐。”
“这副棋赏给你了。”锦甯轻移莲步,走到华美的拔步床边,白皙纤柔的手指轻轻描绘着精妙的雕刻,顺着优美的弧线流畅地滑到拇指大的南海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