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师傅与木通还未歇下,听这动静连忙赶了过来。一见姜艾浑身湿透衣衫不整的模样,丁师傅立刻瞪眼,指着黑熊大骂:“你、你简直无法无天!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看看好好的人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脚上伤才刚好,又成了这样!老夫今日一定要去问问段洪,教你功夫便是让你拿来欺负一个姑娘的吗!”
“别废话!”黑熊眉头深拢,没有同他解释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只对木通道,“去叫静荷,让她立刻过来,好生照看着!”
言罢大步走出院子,再次翻身上马,最后往草堂里看了一眼,甩动缰绳纵马离开。
黑熊与三叔一道,领了近十个身手不错的人匆匆下山,快马往西山的方向赶去。行至半路堪堪遇上几个训练有素、统一着装的持刀侍卫,鬼鬼祟祟向黑熊寨的方向靠近——这身衣服他认得,上次从郡王府追出来的那伙人,便是一模一样的装扮。
“还是萧维的人?”三当家显然也有一些印象,沉声问。
黑熊点头,慢条斯理抽出剑。
三当家将狼牙锏在手中颠了颠,桀笑一声:“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对方几人正是萧维此趟离京带来的随身侍卫,方才王爷在姜家庄子遇刺,他们奉队长之令追杀“刺客”,无奈跟丢了人,在西山上搜寻多时才找到一处极隐蔽的地方,与对面山峰之间连有一架铁索桥。因此派了一人去回禀王爷,其余人过桥来一探究竟,哪料刚走不远便迎面遇上一伙气势汹汹的土匪,二话不说便攻了上来,逃也来不及,只得亮出兵器赢了上去。
堂堂王爷的贴身侍卫,自然个个身手不凡,然而遇上黑熊寨这一帮人多势众身手也颇为矫健的土匪,不多时便被打得七零八落缴了械,个个被刀刃抵在咽喉。
“萧维来西山有何目的?”黑熊将剑收入剑鞘,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几个侍卫仿若没有听到,眼皮动都没动一下,一身宁死不出卖主子的慷慨之气。黑熊便不再问,转身上马,三当家不耐挥了挥手:“都解决了吧。”
手下得令,将对方几人尽数割喉,丢下悬崖。
黑熊御马来到铁索桥边,隔着沉沉夜色,望向对面西山。方才他听到的声音,想必就是萧维了,只是他无缘无故,为何出现在姜家的庄子里?
三当家跟了过来,在他身后问:“要不然趁机过去把萧维灭了得了。”
黑熊思忖半晌,还是否决了。他愈来愈怀疑玉虎失踪与萧维有关,也许就是在他身上,但他若与萧维正面冲突,即便侥幸夺回东西,也会暴露自己的目的,甚至极有可能被他猜到身份。此外,萧维毕竟是身份特殊,若死在西山,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玉虎至今下落不明,他们没有筹码在手,不能惹火上身。
不过,今日萧维出现在西山,他却未得到任何消息,安排过去的眼线怕是已经被处理了。
“今日手下折损这么多人,他必不敢在西山久留,多派些人去郡王府盯着,今日这样的情况绝不容许再发生。”
言罢,他拔出玄铁宝剑,锵一声,将数根铁索齐齐斩断。几息之后,轰然一声,断桥下坠,撞在了西山峭壁之上。
萧维回到郡王府的庄子,下人已经收拾好屋子供他居住,夜深了,他的房间依然亮着灯。
“王爷!”侍卫长匆匆进来,神色忧虑道,“属下刚刚前去查看,那铁索桥已经被斩断,追去的几位兄弟怕是已经遭遇不测。继续留在这里太过冒险,难保那些人不会趁夜前来偷袭。对方来头不小,如今我们兄弟已经损失近半,万不敢再起冲突了,还请王爷随臣离开这里,回到郡王府更为安妥。”
萧维沉思片刻,点头:“你去安排吧,即刻启程回郡王府。”
侍卫离开后,他走到桌边,研墨提笔,迅速写好了一封信,装进信封。待侍卫将一切安排妥当回来,萧维将信交给他:“派人快马送回京城,呈给皇兄,越快越好!”
……
夜色阑珊,草堂的灯一夜未灭。
黑熊与二叔三叔彻夜商谈,依然没有理清头绪。心中思虑重重,未曾注意脚下,待反应过来时,已不知不觉走到了草堂。看到还亮着的灯,他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后推开了门。
静荷正守在床边为姜艾抆拭额头上的汗珠,闻声回头,诧异地起身行礼,疑惑道:“大当家,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黑熊的视线落到塌上——静荷已经帮姜艾用热水抆拭过身体,换了一身干净衣物,此刻她无知无觉地躺着,脸色白得吓人,眉头轻蹙,似乎梦中也不舒服。
“她如何了?”
“姑娘受了凉,一直在发热。”静荷道,“丁师傅熬了药,我喂姑娘喝了一些,明早应当就能退热了。”
黑熊一直知道她很弱,却没料到娇弱到如此地步,只那儿一会儿功夫,竟就染上风寒发起热。他没吭声,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伸手往姜艾额头上摸了一摸。那触感极为丝滑,只是烫得惊人,指尖碰到了她汗湿的鬓发,黑熊忍不住拨了一拨。
这感觉很不一般,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只觉得心头某块地方软了下来,一向粗手粗脚的人,也奇异地、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
也许是怕惊扰她。也许是生出了一种柔情的本能。
她的脸真的很软,很滑,黑熊难以想象女人的脸摸起来原来如此舒服,他几乎爱不释手,但还是在忍不住想要抚摸更多时,及时打住,收回手,紧紧握起来。
丁师傅的医术毋庸置疑,翌日早上姜艾便退了热,卧床休息两日,病便好利索了,只是身体仍然虚弱,没什么力气,也不再让静荷陪着去散步了。
这两日那土匪头子都没有来,她倒乐得清静。只是一想到那日他莫名其妙冲进来,将她身体看了去,姜艾就气得牙根痒,恨不得回到许多日之前,被迫与他同睡一张塌的时候,哪怕拼了命,也要把那匕首插.进他的胸膛!
登徒子!厚颜无耻!下流!
想起这事她便控制不住地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静荷正好准备好了午膳,端着食案进来,看到她那副申请,一时惊奇又好笑,问道:“姑娘想什么呢?”
姜艾这才回神,丰富的表情立时消失,她将手中快被绞碎的帕子重新展开,抚平,垂眸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可恨之人。”
她遇到的最可恶之人,也不过如此。
“什么可恨之人,竟能将姑娘气成这样?”静荷将几样小菜摆上桌,好奇地瞧着她,“可是什么奸邪狡诈之辈?”
忽然眼前光线一暗,是有人靠近房门,将明亮光线遮去了大半。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了,姜艾心里恼火,梗着脖颈故意不去看他,只管盯着面前颗粒饱满莹润的大米,低声咕哝着:“可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黑熊:说流氓,流氓就到。( ̄︶ ̄)↗
第30章 30
黑熊大步进了门,瞧见她低头坐在桌前, 侧脸绷着, 嘴唇紧抿, 明显在生气的样子, 不免又记起自昨日起便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旖旎画面——澄莹温泉水中,她的身体柔滑雪白夺人眼目……
心口隐隐发热,他清咳一声,站在门口叫她:“你来。”
姜艾仿若未曾听到,径自拿起筷子吃起东西。黑熊等了一会儿, 自个儿走过来坐下了。姜艾嘴唇抿得更紧,听他问静荷道:“还有饭吗?”
“有!”静荷整个白日都待在草堂,三餐都是与姜艾在一起, 伺候她用完歇下, 自个儿再去吃饭。她不知道大当家今日要来,厨房留着自己的那份, 这种情况自然是先紧着他用。她很快将饭呈过来,黑熊也不客气,怡然自得地与姜艾一起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