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抬眸,看了她足有半分钟,终于起身进了主卧,找出一个电吹风来,呼呼地吹起了头发。男人留着板寸,看起来十分精神,打理起来也十分容易,不过三五分钟就吹干了。然后他走回客厅,窝到沙发里继续看书。
郝玫跟屁虫似的跟出来,也在沙发上坐了。
还是隔着一个空位。
周秘无动于衷,继续看他的书。郝玫自尊心有些受伤了,再次抢了书在手里,“有那么好看吗?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名着?”
她翻到封面一看,还真是一本专着,美国人约翰.列维斯.齐林所着的《犯罪学及刑法学》,英文原版的。她这个专业的律师,几年前曾经认真读过,满篇都是晦涩的专业术语,阅读体验堪称糟糕。
“你看这个?”她有些吃惊,之前因为房间里光线昏暗,她一直未曾注意,他竟然在读这么专业的书籍。“你能看懂多少?”
“给我。”男人伸出手,五指修长,指节根根分明。
郝玫坚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有些无奈:“大概能读懂吧?”
“你懂英文?”
“略懂。”
以他的个性,能说出这样的两个字,怕是十分精通英文的意思了。
郝玫一时间不能消化这样庞大的信息量:“刚才在天台上,你不是告诉我你十五岁就辍学了吗?”为什么你的英文水平比老娘还要牛b?
周秘“嗤”了一声,“刚才都是骗你的,那么漏洞百出的话你也信,还律师呢?”
郝玫有些惊疑不定,“你刚才真的没有说实话?”
“嗯。”
“那你告诉我,你的童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心事有人分享,痛苦就会减半。
郝玫懂得一些心理学,若他肯把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说出来,至少他的心理会变得健康许多。也许就不会再有自杀轻生之类的念头。
只是周秘并不能为她所控制。
“你们律师,”周秘把一只手插~进兜里,看向郝玫的目光灼灼,“是不是总有一些窥探别人隐私的本能,什么事情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只是想关心你。”郝玫换了几个策略,周秘讳莫如深,再不肯同她谈起他的过去。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快,郝玫一时间还没理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只忍不住关心他。不过他不肯说,她也就不再多问,她有耐心等,等他敞开心扉,到时候她会扒开他身上那一层层的盔甲,不论身心,全都看个一清二楚。想到这里,她勾了勾嘴角,笑得意味深长。
于是干脆起身,“我上次在你们家穿过的睡衣呢,给我找出来,我也要洗澡。”刚才在天台上,她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又不断被风吹干,身上像是穿了一层黏黏糊糊的盐甲,早就难以忍受了。
周秘偏头看了她一眼,终于敌不过她的目光,从衣柜里找出上次给她穿过的那套睡衣睡裤。叠得整整齐齐的,上头还有洗衣液的淡淡香味,应该是上次她穿完之后周秘又给洗干净了。
郝玫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她哼着歌,抱着衣服走进洗手间。
哗哗的水声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歌声,曲不成调,但却异常动人。
周秘想起几天前,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痛哭流涕,眼妆花了,当时的她是那么柔弱,可才短短的功夫,她又变回了那个元气满满的律师,像是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
有些人,即便生活一遍又一遍地愚弄她,她仍能在每次摔倒之后,坚强地爬起来,并且对着生活说一声:草!
周秘窝在沙发里,手里的书一页一页翻过去,可书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他完全不知道。她洗澡时哼哼的声音,像是魔音灌耳,不断在他脑海中单曲循环。
这个候他惊讶地发现,他已经从那种可怕的抑郁中走了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竟一时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郝玫从开门从浴室中出来。周秘有点儿不敢看她,低着头假装看书。郝玫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走进主卧,在床头坐下用电吹风吹头发。
在嗡嗡的蜂鸣声中,周秘生出了一股错觉。似乎这一刻,他找到了一直苦苦追寻的内心的安宁。
十年前,她给过他同样的感觉。
“周秘,你过来。”郝玫吹干头发,将电吹风收起,坐在床上喊他。周秘拿着书慢慢走进来,“什么事?”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变得那么听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坐下。”郝玫拍了拍床沿,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周秘犹豫了几秒,到底依言坐下。
两个人挨得近,她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沐浴后淡淡的幽香。下意识地,周秘微微屏住呼吸。
郝玫不知从哪找来一根头绳,先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一圈,接着抓过周秘的手,又在他的手腕上也绕一圈。
周秘蹙眉:“干什么?”
郝玫弯了弯唇角:“我困死了,睡一会儿,你在这里陪我。”说是叫他陪她,实际上是担心他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周秘先是一愣,片刻后闷声回她:“凭什么?”
郝玫拍了拍他的手,像是哄孩子似的,“乖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最美的时光(19)
郝玫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这一天身心俱疲,真把她给累坏了。
其实那一根头绳,束缚都算不上,轻轻一挣就开了。周秘低头看着熟睡的郝玫,眉眼温和,胸部微微起伏,那样美丽诱人又宁静可爱,怎么也不忍心打扰。
睡了大概有半个小时,郝玫醒了过来,看到周秘真就在一旁陪着他没有走开,心里既欣慰又喜悦,他正襟危坐在床头,脊背紧靠床头,呼吸均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