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因着嘉和帝不知道完全的军情,这一次贺琅就要承担完全的决策责任,也因此,这次就成了朝廷对贺琅这位储君的第一次考验,若是成功击退了申奴,贺琅对于国家、对于朝廷的掌控就会更上层楼。

贺琅极为看重这一次的考验,他与内阁大臣们从接到军情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御书房中商议讨论。

从哪里调兵,如何布好新防线,是否要转移附近的百姓,转移到哪里去,是否要征用附近的男丁为兵,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大事,都要妥善布置好。

军情紧急,片刻不能等,贺琅与内阁大臣们聚在一起集思广益,间夹各路心机,一项项的决议在争吵和妥协中通过。

在贺琅与内阁这些老狐狸的博弈中,邱向阳开启了小窗户。

邱向阳再一次收获了一场智商上的高度碾压,并受到了一场智慧雨的灌溉。

她看着一个古代帝国中最为精英的一群人,坐在一起,为着进行一个决议而互相抨击,唇枪舌战,争得面红耳赤风度全无。

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理解,再到迷茫,再一次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弱智。

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论点都很站得住脚,论据也不是空泛而谈,可是他们的论点是彼此对立的啊,所以到底要怎么决策啊?

在内阁大臣们的互相抨击中,贺琅或支持这方,或支持那方,挑得双方的嘴仗打的更狠,最后,贺琅以监国太子的身份,最终定下了这一场论战的决策。

邱向阳呆呆的看着贺琅,好似才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了他。

那一晚,她以为她看到了真实的他,但是在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那一晚只是看到了他真实的其中一面,而此时的他,也是他真实的另一面。

此时的他,在一片争吵中,干纲独断,定下了他认为正确的决策,但同样,他也背负起了这个决策可能是错误的重大责任。

监国太子,这个头衔,不仅仅是荣耀,更是责任,一份沉甸甸的,一步失误就可能对不起万千百姓的责任。

邱向阳心里清楚的明白,她自己是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的,她连同学们交过来的助学金的申请表都要一对再对,生怕错漏了一份,要是换成她是审核这些申请表的学校老师,她怕她会心理压力大的睡不了觉,万一她把非常需要这份助学金的同学给错漏了,愧疚感更是能把她给压垮。

只是上报助学金申请就已经能让她压力山大了,换成大燕这边的军国大事,每一项决议都关系到成千上万的百姓,关系到他们的生计、家产,甚至性命,她根本就不敢承担这样的责任,因为她承担不起。

但是贺琅承担起了,他在这些帝国精英的包围下、争吵下、撕逼下,他没有惊慌,没有失措,更没有寻找和依靠他认为可信任的臣子,相反,他稳稳的掌控住了节奏和场面,毫不犹豫、毫不怯弱的定下了他认为正确的决策。

邱向阳看着沉稳自信的贺琅,心里终于承认了他那晚所说的话。

她的眼光、她的眼界、她的见识,乃至于她的性情,都不足以让她超越阶级,站到顶端。

她是温和无害的兔子,逼急了才咬人。

他是带着野性和凶性的家养狼,是站在食物链上层的存在。

在本质上,她和他,就不是一路人。

认识到了这一点,邱向阳更萎了。

贺琅看向刻漏钟,已经是亥时了:“好了,诸位大人,夜已深,孤不再拖着诸位继续商讨了,还请诸位大人回府好好安歇吧,其余的事,我们明日再议。”

内阁大臣们他们也累了,撕逼吵架也很累啊,靠的是脑子,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有用,还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这么大的脑力劳动,当然很累了。

内阁大臣们起身步出御书房,贺琅命人护送诸位大人出宫,此时已是落钥之时,出宫要靠人引路和出示腰牌,不然就算是内阁大臣,他们也出不了宫,虽然就算贺琅不吩咐这一句,底下人也会细心护送,但是贺琅多提一句,内阁大臣们的心里也会舒服一些,觉得太子尊重他们。

御书房安静了下来,贺琅也乘上肩舆回了东宫,在路上,贺琅不便说话,只能打手势示意邱向阳,让她别关窗户,他有话要和她说。

到了东宫,进了寝殿,贺琅挥退所有侍人,只留他自己。

贺琅看向光屏,神情浮现一丝委屈:“向阳,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放在邱向阳的眼里,前一秒的监国太子突然就变身成了这一秒的小可怜,她只觉得,伤眼睛。

邱向阳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拜托,求求你快换回去,好好的当你的监国太子,千万别露出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贺琅的神情一下僵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向阳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柯全不是说女人很吃这一招的吗?

不是说当一向坚强的男人露出可怜委屈的模样,女人马上就会温柔安慰掏心掏肺的吗?

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邱向阳继续捂着眼睛:“你换好了吗?”

贺琅抽了抽嘴角:“嗯。”

邱向阳放下手,看到贺琅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她一下就觉得顺眼多了。

“你刚才表现的很帅。”邱向阳夸贺琅。

“你想好了吗?”贺琅问邱向阳。

两人同时开口。

“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多谢夸奖。”

两人又同时开口。

贺琅听清了邱向阳所说的话后,盯着她不说话。

邱向阳说完就直接低头,不敢看他。

“配不上?为什么?”贺琅只觉得向阳是在找借口,而他,完全不接受这个借口。

邱向阳低着头,又纠起了十指:“因为我们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人啊。”

“我们当然不一样,你是女人,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