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好着呢,他就怕我为难,还让我算了,别去寻秋娘了。”俞母打心眼里认为俞承嗣哪哪儿都好,自然是抢着帮他辩白,只是辩白之后,却是立马换了语气,咬牙切齿的咒骂起了秋娘。
从头一回进石家开始说起,再到第二回无功而返,及至这次几乎就是被撵出了石家大门……
俞母气啊,气得心肝肺就没一处不是揪着疼的,在一通咒骂之后,索性撂下了狠话:“我就没这么个闺女!就当她死在外头了!”
见二儿子还愣着,俞母只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又是哀求又是痛恨的道:“兴家,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娘,你就发誓别管秋娘了!”
“说的好像我以前管过她一样。”俞家老二一个没忍住,又说了大实话。及至见他,娘面色明显不对了,赶紧描补道,“对对,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管她,我不认她了,成吧?”
听得这话后,俞母总算面色缓和了一些,可她刚要再度开口,就听俞家老二又忍不住来了句大实话:“这事儿阿娘你就不该求我,你得去找大哥啊!你想想,之前大哥对秋娘多好啊,又是给她买衣裳又是买首饰,还给她说了一门那么好的亲事。我是他亲弟弟,也没见他对我那么好,更别提满娘了。反正啊,我是觉得大哥眼里只有秋娘。”
大实话太伤人,刚被秋娘彻底伤透了心的俞母,又被俞家老二接着捅了一刀,噎得她连翻白眼,好悬没直接抽过去。
见她这般,俞家老二终于闭嘴了,跟老三一道儿将俞母扶到了里屋炕上,又给她灌了一杯水,这才叫她顺过气来。
俞母那叫一个气啊,气没良心的秋娘,也气不会说话的俞家老二,当然这两者还是不能搁在一道儿比较的,毕竟俞家老二不会说话又不是一天两天的,这当娘的还能不了解自己的亲儿子?
也因此,哪怕气得再厉害,俞母都忍住了没骂他,毕竟这儿子已经分家单过了,万一骂狠了,谁知道下回见面是几时了,她图啥啊!
而跟前的俞家老二瞅着他娘像是缓过来了,刚松了口气,忽的想起自己今个儿的来意,忙把背后的篓子卸下来,从里头拎出了一个麻布口袋。
“这是啥?”俞母有气无力的问道。
俞家老二打开了扎得老结实的麻布口袋,露出里头的东西给俞母瞧:“石榴。阿娘,你不是最喜欢这玩意儿吗?去年满娘给我的石榴,我啃了一半都叫你拿走了,今年我一个都没吃,全拿来给你。”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今年的全在这儿了,一个都没剩下。山上那棵歪脖子树啊,瞅着挺大,就结了这么些果子。我跟满娘说了,你就喜欢这个,她一个都没留,就叫我都给你拿来。”
这话当然是假的,山上的那棵石榴树,虽然结的果子不如去年那么多,可少说也有七八十枚。俞家老二统共就拿来了十个,其中一半都是开裂的,另外一半倒还算全乎。当然,真正卖相好的,早在前些日子就被展易送到了府城俞三叔那头,连钱都结来了。
俞家老二也是因着秋收不曾来帮忙,心虚得很,有心想描补一二,可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他倒是可以直接送钱,这段时日他做了不少的篾器,件件精致小巧,都卖了个好价钱。可他更清楚,一旦送了钱,这有一就有二,往后甭想有好日子过了,要知道俞承嗣那头就是个无底洞。
既然不能送钱,那就送点儿米粮?可俞母素来做事儿周全,怎么可能不留下全家的口粮呢?哪怕粗粮不如细粮那般口感好和养人,可家里的吃食绝对是足够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正好碰上展易要去府城送石榴,俞家老二就盯上了那几个裂开的石榴。果然,他妹子还是不爱这口,事实上秋日里深山里的野果子多着呢,对于俞小满来说,啃个梨也比吃石榴好,方便不说,关键梨更甜啊!
于是,俞家老二就带着开裂的石榴,以及之后俞小满塞给他的另外几个全乎的,就这么下了山。
既不能送钱又不能送米粮的,那就送点儿他娘喜欢的吃食,哪怕叫她甜甜嘴儿呢?
“阿娘,我是真没钱,穷得叮当响。正好那歪脖子树上结了这些野果子,全给你送来了。你自个儿吃也成,转手卖钱也成,咋样都随你,就是记得别全给大哥送去。大哥比谁都精,他才不缺这口吃的呢。”
到底是亲娘,俞家老二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娘去死,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能帮的还是愿意帮一把的。尤其这回下山以后,瞅着他爹娘还有他三弟,都是一副精瘦精瘦的模样,一看就是累惨了,又没好生养着,再这么下去,保不准他下回再来时,看到的就是仨病人了。
事实上,要是他再早来几日,看到的就是仨累趴在炕上的病人了。
见他娘抓着装了石榴的麻布袋子,整个人都木了,俞家老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娘啊,这不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吗?你别管大哥了,别再操这份心了,成吗?算我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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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言种田文《六零年代好生活》,六零年代乡下一家人的故事。
☆、第66章
第066章
俞家老二边叹气边劝着,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要是就这么随便两句就能劝服, 那就不是他娘了。可身为儿子, 他除了开口劝说外, 还能咋样?横竖劝也劝了, 尽人事听天命, 他娘要真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也认了。
事实上,俞母哪里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根本就是撞了南墙仍旧不回头。且不提俞承嗣这事儿, 就说早些年她同俞三婶闹了矛盾,哪怕深究起来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仍不能忘却往事, 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有些人就是这般执着,认准了方向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只是前方究竟是光明大道还是悬崖峭壁, 那就说不准了。
而此时, 接过了二儿子递过来的石榴, 俞母心里热乎乎的。
人往往就是这般,要是对某人抱有极大的期望, 只要对方没能完成目标,都会觉得他罪大恶极。反之若是早早的失了希望,一旦有了回报, 哪怕并不算多,仍会忍不住心生感激。
俞母早先就对俞家老二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来是他先前太能折腾,二来则是知晓他压根就没几个钱。兴许之前是有的,可这不是全抵了徭役名额吗?正因为啥期待都没有,瞅着这些石榴,俞母反而感动得眼泪汪汪。
石榴多贵啊,而且去年见到石榴那会儿,她还指着二儿子狠狠的责骂了一通。没曾想,二儿子没记仇不说,反而将她喜欢石榴这事儿给记下了,哪怕十个石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好歹也能缓上一缓。
“到底还是生儿子好,你看看你那俩妹子,白疼她们了。”俞母抹着眼泪,心有戚戚然的道。
这话俞家老二却是不爱听了,秋娘那头他无话可说,可满娘招谁惹谁了?没错,她如今过得是还算不错,可就算小日子过得再好,也无法掩盖当初是被家里人卖掉的事实。
就在他打算开口帮满娘说两句话时,俞母忽的又道:“尤其是秋娘!心肝黑透了!”
俞家老二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话打了弯儿,遂道:“阿娘,我那头的情况你也知道,要钱是真没有,不过要是你想吃肉的话,回头捎个话来,省一省倒是能给家里送一些。”
“你有这份心就好。”俞母伸手抚着石榴,心里盘算着,今个儿已经有些晚了,等明个儿她起得早一些,给她的承嗣送去。
亏得俞家老二不知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哪怕先前就已经猜到了她死不悔改,也一样会被气得吐血的。
幸好他啥都不知道,因此在跟家里人用过一顿午饭后,他就离开了俞家。临走前,他还再度叮嘱俞母,让别再管俞承嗣了。因着有石榴在手,俞母完全不生气,只嗔怪着叫他赶紧走,这要是秋娘说的,只怕这会儿老早就要挨揍了。
偏心,俞母整个人就是大写的一个偏心,只不过在偏心俞承嗣的同时,她也偏俞家老二。在她的心目中,三儿两女完全不是均等的,就目前看来,轻重完全可以依着序齿来。
长子最重要,承嗣嘛,哪里能不重要了?次子也不错,就算人混账了点儿,可还是分得清楚轻重缓急的。老三确实是蠢,可人真的不坏,让干啥就干啥,完美的诠释了何为乖巧。至于俩闺女,明显就是大闺女比小闺女好……
不对,她才没有小闺女,俞秋娘那个白眼狼,迟早会遭报应的!
这俞秋娘会不会遭报应暂且不提,只说俞母在歇了一晚后,在鸡鸣破晓时分,就背上篓子出了家门。她得赶紧将石榴给俞承嗣送去,一方面是石榴放不了太久,另一方面她压根就不知晓该把石榴卖给谁。
石榴值钱这事儿吧,她是去年那会儿无意间听人说的,可就算这事儿完全属实,那她也不知晓该跟谁做这笔买卖。这就好比你知晓酒楼里的一盘红烧肉卖什么价,可你总不能在家做一盘红烧肉,端着跑去卖给人家酒楼吧?更别提,隔了一年,她老早就忘了自己当初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