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凝保持着笑容转身取来水壶,给他添了几分热水。
容烁慢条斯理喝了一口茶,轻咳一声,开始与她好好地算账:“方才你说我说一副拿捏你的姿态,听起来似乎不太服气,我这个人虽然小气,但是胜在讲道理,咱们来好好捋一捋。”
丁凝咽咽口水,眯眯一笑:“嗯,听您的。”
容烁一件一件给她掰扯:“那日在太后的宫里,是不是你不守规矩四处乱跑?”
丁凝:“是太后允了我玩耍的。”
容烁愣了一下——太后允的!?太后怎会允许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这样胡闹!?
现在想一想,当时宫中虽然人少,可是她那样闹腾,竟然没有一个宫人出现,似乎不太正常。莫非太后允了她玩耍,还令宫人们不要打扰!?
几乎是这个想法一生出来,容烁就果断的掐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她运气好罢了。
“好,就算是太后允了你玩耍,可是你后头糊弄我,总是罪过一桩了。你可知道宫中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说话都要三思!?你在太后的寝宫胡言乱语,莫非也是太后允了的。”
丁凝羞愧的低下小脑袋。
这样明显的示弱,让准备了好一番说辞的容烁怔了一下。
等等,他在干什么!?
为何他要苦口婆心的教导一个小姑娘!?
再者,她不是最擅长在这种时刻瞎胡闹么,忽然低头是几个意思!?
丁凝何止是羞愧!?她捏着腰牌的手不安的搅动着,贝齿轻咬下唇,一双星眸忽闪忽闪的,仿佛一用力就能挤出一颗金豆豆,真是楚楚之姿,我见犹怜。
“你……”容烁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他果然还是小看她了。
容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摆摆手:“走吧。”
丁凝眸子一转,小心翼翼如猫儿般试探:“真的……吗?”
容烁:我输了。
“是,走——吧。”容烁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认输了。
丁凝眼中闪过一丝雀跃,却还是认真的将令牌先递给他:“容公子,您收好。”
看到容烁收回令牌的那一刻,丁凝才彻底的解脱,可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容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等等。”
又要干嘛!这人怎么这么事儿!
丁凝回过头,微笑温柔道:“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容烁眼中划过几丝促狭之意:“没什么别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若是下一次再见面,你还用层出不穷的招数来待人,咱们今儿的账,就继续算下去。除非……”
他站起身,走到丁凝的面前,语气里满是挑衅:“有朝一日,你真的能骗到我,而不是耍些一眼就能看穿的把戏,咱们的账才算一笔勾销。”
丁凝微微一蹙眉,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容烁挑眉:“如何!?”
丁凝试探道:“若是此生不复相见,我怎么样也与你没有干系了吧。”
容烁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快。
他是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想再为难欺负她,她却已经想到了此生不复相见!?
容烁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几分冷峻,他摇摇头:“这个,你说了不算。”
丁凝的眸子一沉,因着低下头的姿势,并未让容烁发现她这一异样。
……
另一边,丁荃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好不容易见到了秦泽,心中想的是尽快将口风对好,但是她真正瞧见秦泽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就堵住了。
不对啊。
她如何就觉得,秦泽一定会帮她保守这个秘密了!?
他如今是县令大人,还是盛京城来的,盛京城里头美女如云,一个个都是教养极好的高门贵女,哪家的好姑娘会随身带着鞭子一言不合就打架啊!
再者,他是个读书人,别人她不敢说,因着二姐的关系,她见多了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脑子里总有一根淤着的筋,跟他们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而且当日救他的时候,他也发火了,或许真的像是阿凝说的那样,他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打架救他的,是个女人……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能直接说了。
秦泽就这么看着她瞬息万变的神情,心情没来由的好。
上次之后,他其实有些后悔。
正如正安所说,她只是好心救了他。
而他当时因为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丝毫不知道危险,那样冒险的出去与那些杀手交战,欠缺考虑且冲动才恼火,瞧着她打马而去的背影,他方才明白,他憋着那一句道谢有多难受。
原以为再次见面,她必然会只当不认识似的,还存着气,不料她会主动来找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前的担心和忧虑一瞬间烟消云散,如何能不开心!?
“丁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丁姑娘信得过在下,大可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