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西南风掀起的潮湿气流,掠过了2013高地,黄褐色的嶙峋山顶在印度洋变化无常的大风和昼夜巨大的温差侵蚀下寸草不生,峥嵘突兀的裸露山岩,犬牙交错,千姿百态,布满道道不规则裂缝的风化岩层处处蕴藏着未知的致命危险,谁也不知道下一步踏过的岩石会不会随时崩塌,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突然坠入咫尺山道右侧几乎垂直的百丈悬崖。
这就是缅甸实皆省最北部的瓦里高里峰,因海拔高度而被缅军命名为2013高地。
此时西边的彤红太阳逐渐西坠,经水汽折射而略呈血色的夕阳洒在了这片群山之上,紧接山峰顶部的两尺多宽不能称之为路的蜿蜒小径上,一百五十多名衣衫褴褛的突击队员贴着右侧石壁蹲坐喘息。此时,天边斜阳的血色光照没有带给他们丝毫的温暖,尽管紧靠着的石壁仍旧散出蕴藏了一天的灼烫热量,但是在强劲西南风的肆虐中,迅下降的环境温度让人冷得微微抖,山南那一边入夜后降至摄氏七度左右的气温都要比此时好过许多,至少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历经艰险、用了五十七个小时才到达此处的一百三十九名突击队员中,十五名装备精良的师属特种兵无一掉队,至今仍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其他一百二十四名身材普遍瘦弱矮小的官兵则背负着各式各样的包裹、工具和简单的仿ak74无托突击步枪,很多官兵的山地迷彩服早已破成了条状,特制的军用登山鞋已裂开豁口,肢体上和脸上的道道血痕清晰可见,但是这一切仿佛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强烈的前进**。
这群上衣臂章上绣着黑色山鹰图案的官兵,就是缅东军第一个获准拥有自己的战旗和标志地英雄团队、几乎所有官兵均由瑶苗两族汉子组成的民族团,这一百二十四名官兵都是从全团抽调出来的开路先锋,每一个人的最短军龄不下三年。
一路上因在陡峭山壁间行进而失足牺牲的三名兄弟尸骨全无,但没有拖住他们前进的步伐,相反。在死亡的威胁随时降临的艰苦跋涉中,悲愤转化成的斗志让他们地信心更加坚定。如今他们到达的地方,就是整条战线最北端的第一个险关背后,八十多米厚一千七百多米长的山梁东边,就是镇守在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北线第一关的藏军三个特战连,只要征服前方这最后一道悬崖,此后的道路几乎都是较为平缓的地形。
突击队此刻恰好处在敌人依山而建地三公里扇防线的扇柄位置,只需十分钟路程,就能居高临下对守候在呈阶梯状向下延伸蜿蜒分布地藏军三个精锐连进行毁灭性打击。一旦扫清横亘于北线千山万壑中唯一通道上的障碍后。三日来昼伏夜行神不知鬼不觉埋伏在险关北面三公里山腰上的主力团就能快越过险关,这三千余名来自缅东军第一师的精锐将兵分两路,顺着罗星珈部修出的马帮道高插到敌人第四师的侧背,占据有利地形将位于五十公里弧形突出防线上的第四师唯一地退路截断,等待兄弟部队起强攻之后对敌实行分隔歼灭。否则占据绝对有利地形的敌人只需一个班的火力,就能将数千人死死挡在险关之外,险关北面那条狭窄笔直的两百米下行山道只有两米宽。山道一面是刀削般的百米石壁,另一面是深不见底的大峡谷。强行突击只能成为敌人的活靶子,上来多少都不够弹雨和张开巨口的百丈峡谷吞噬。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前方那个几乎垂直的六米山崖,脱得一丝不挂只是在腰间绑着一根绿色绳索地汉子颤颤悠悠登上人梯第二个人的肩膀,他的左手紧握一把形如螳螂腿的半米长钢钩,右手紧紧抓住上方一条锋利如刀的岩石裂缝,奇怪的是**汉子嘴里紧咬着一根鸡蛋粗的短木棍,木棍露在嘴角之外的两端。被布条紧紧地固定在了他地脑袋上。
**汉子稍做休息,右手力,不顾刀片般锋利地岩石割裂了手掌,利用一攀之力半悬在空中飞快挥出左手的钢钩,“啪”地一声响起,冒出几粒火星,**汉子成功将钢钩**石壁顶端的裂缝,身体一寸寸缓缓上身。
就在众人满怀希望之际,夹住钢钩的顶部重达数百公斤的风化岩石突然应声而裂直砸下来,**汉子头部遭受巨石重击。飞出悬崖,他脚下来不及躲闪的两人人梯被他腰间的绳索传来的巨大力量横拉出去,继续下坠的巨石“嘭”的一声撞断连接石壁上的固定钢环,在地上弹了一下,连同三个悲壮的汉子一起飞入了右侧的万丈深渊。
巨石撞击山体的隆隆声越来越小,最后被呼啸的劲风所淹没,一百多或是圆睁或是紧闭的眼睛里溢出了晶莹的泪花。
“连长,让我上吧。”惊魂初定的懒猴抆去咬破的嘴唇溢出的血迹。低声请求。
黝黑的艾东连长痛苦地摇了摇头:“谁都可以上。就你不行!你哥哥刚牺牲了……”
懒猴指了指连长身后狭窄小径上的战友,平静地笑道:“连长。你看,悬崖边上的这一窜弟兄们转个身都难,不可能让中间的同宁和翟波两个上来吧?不然恐怕走不过来还枉死在上前的路上。现在队伍前面只有我的爬山技术最高,路小军将军的特种大队还曾经请我去做过登山教官呢,你忘了?虽然我没有我哥哥的技术好,但是他刚摔死了,如今全连就剩我技术最好了。让我上去吧,你信得过我的话,做我的人梯好吗?”
山风将懒猴的话传到了大多数人的耳朵里,弟兄们感动莫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艾东连长看了看表,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对身后的指导员恭庆说道:“快,把绳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