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江体育场下方,是个类似于杂货市场的所在,几年来由于宠物狗的价格行情一路走高,此处的半条街变成了狗市场,从几十上百斤的圣伯纳大、大丹犬,到一斤多重的珍珠犬和吉娃娃犬等应有尽有,顺带一些蛇龟鱼鳖也充斥其中,间中的几家平民茶馆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要是想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来此正对地方,更不用说官宦富豪的行踪和**了。
身穿一身洗得白旧工装的康宁,坐在茶馆门边大树下的圆桌旁,和周围的下里巴人和谐地融为一体,一边悠闲自得地喝着一块钱一大杯的粗茶,一边认真看报,两耳却将临近众人的“龙门阵”细细过滤,筛选出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此时的康宁已经不是英俊潇洒的小白脸了,原先买回的十块钱一盒的深褐色眼影粉,被他均匀涂抹在脸上和脖子上,那些缺钱又爱俏的女孩使用的五元钱一支的眉笔,被他用来在额头和眼角画上几道淡淡的影线,使得他整个人一眼看去突然老了十岁,变成了一个典型的朝不保夕的底层体力劳动者。
中午将至,灌了一肚子茶水的康宁看到人们逐渐散去,正想起身回去休息,等他绕过前面一桌的时候,两个窃窃私语的青年人引起他的注意。
其中一人康宁印象很深,就是那天晚上在夜总会里暴打村长子侄的打手头目,康宁经过两个聚交谈的人身边没人停下,而是拐到茶馆后面的露天厕所撒了泡尿,安静地回到临近两个汉子的座位上,背向两人再要了杯茶低头看报。
两人交谈的声音尽管很低,但落在康宁耳里非常清晰。
“七哥还不回来?”
“哪能这么快?听说在成都连人家鸟毛都找不到一根,昨晚通电话还被三哥骂得狗血淋头,估计要是明天再没得消息,你看着吧猴子。老七的位子可就不保了!”头目憋着嘴,显得自傲而权威。
“这事也怪啊!我听说那龟儿子原来是个汽修厂的修理工,有啥子必要出动一百多人去勒他回来?”猴子对那叫庆哥的头目问道。
头目叹了口气:“不单止咱们一百多人,局里地杨大队长和谢副等五个人都一起去了,到了成都锦绣花园,撬门进去人影都没见着,结果还差点跟赶回的房主打起来,连成都110赶来了。你猜这房主是谁?人家可是建设厅长的千金啊!结果七八个人一起被带到局子里,好在杨队亮明身份人家还给几分面子,陪了人家三千块还得道歉,这才灰溜溜离开。依我看呐,老七和杨队也他妈猪脑壳!这点吊事办成这样窝囊,难怪三哥脾气。”
猴子停了一下问道:“对了庆哥,上次你和六哥去汽修厂砸摊的时候,见过那小白脸没有?”
头目摇摇头:“没见过,不过听三哥的口气,好像那小白脸有两下子。当时在南边犯事时一个人伤了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条子,估计不好对付,依我看。三哥这次开出的五十万花红烫手啊!”
头目说完也不管猴子长大了嘴巴,站起来叮嘱道:“明晚三哥要在逍遥阁和人谈事,你这基巴桑拿经理麻利点,提前找几个漂亮点的黄花闺女存着备用,三哥最近火气旺别惹他不高兴。好了,我得回去看三哥有什么指派,你也快回去吧,叫你那马子别***总来卖杂种狗了,为两个小钱也不嫌丢人?”
猴子笑眯眯应了一声,两人就一起离开。康宁果然看到猴子走到斜对面,和一个满脸脂粉地卖狗女人说了几句,看到女人顶嘴满脸的不高兴,话也不说气鼓鼓转身大步离开。
康宁明白自己的底细已经完全暴露,看来杜建武的分析十分正确,问题就出在方雄身上,从目前的形势看,很可能方雄已经和广西方面取得联系,在这僵持阶段。一切都得看方雄的下一步行动,才能决定如何应对。
康宁知道目前成都的卢静和萌萌暂时没什么危险,在高青华和杜建武的帮助下,倪三还不敢撕破脸轻举妄动,在方雄明天回来前,整个局势不会有太大变化。
想到这里,康宁按原计划给高青华回了个短信,回到出租房洗个澡就上床补觉,白天危险,只有晚上才是养精蓄锐后的康宁最佳的活动时间。
然而,康宁没料到地是,就在他上床地时候,方雄坐着自己那辆重庆牌照的加长凯迪拉克回到了泪江,一进家门上到二楼,立刻给自己安插的内线打了个电话。
内线传来地消息让方雄颇感失望,黑白两道一群人杀气腾腾赶往成都,至今不但连康宁的影子都没找着,还被成都警方以未按办案程序越境抓捕、擅闯民居影响极大为由,一份报告就将泪江市公0安局告到省厅政治处,结果泪江局长被脾气火爆的政治处主任骂得像孙子似的,如今正是全国性的警队纪律整顿,撞在枪口上的局长大怒之下,把带队的两个队长召回来一顿臭骂然后停职检查。
在华西二院的倪三手下一帮人,看到高青华和几个穿着警0察制服的大汉,在卢静的病房内外轻松笑谈进进出出之后,根本就不敢再到卢静所在地楼层出现,加上一起从泪江赶到成都的警0察碰了个大钉子,倪三也只好把自己的喽罗撤至医院外围,二十四小时等待康宁的出现,并将情况如实向方雄汇报。
反复考虑之后,方雄拿起家里的程控电话拨通了郑怡的手机。
“老方你回来了?”郑怡的声音惊讶中略带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