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瓮皱了眉头,冷哼了一声,道:“带着我去见十二娘,我倒是要问问她,明知道我要回来,这五艳院冷冷清清的什么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她是不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婆子们一听这话,顿时就睁大了眼睛:这一回来十一姑娘就要找十二姑娘掰扯,以现在十二姑娘在太太裴氏身边的器重,十一姑娘会不会刚回来又被送去冀州了?
想归想,婆子们并没有推辞,便直接带着薛瓮去正院找薛瓷了。
冒着风雪,薛瓮撑着伞,去到了正院,一下子就找到了正在给管事娘子分配事情的薛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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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双爽”,灌溉营养液+2,深情么么哒~~~
☆、不自量力
薛瓷是在薛瓮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的这位十一姐姐已经从冀州回到了京城。她有些讶异薛瓮的怒气冲冲,转念一想她之前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又觉得她的怒气也是常见且不稀奇的事情,于是一边给一位管家娘子发了对牌,一边示意碧草招呼了薛瓮坐下。
薛瓮在旁边显然是要找茬的,但这会儿屋子里面络绎不绝前来汇报事情的人,再加上裴氏身边的绿桑粉棠等人也都在,她不自觉地犹豫了两分,然后便乖乖听从了碧草的安排,在旁边坐下了。
薛瓷没有空去理会薛瓮,只抓紧了时间把一天安排的事情都分派完了,准备去和裴氏一起吃晚饭之前,才看向了薛瓮:“十一姐是什么时候回来京城的?怎么也没人过来与我说一声?”
不等薛瓮回答,旁边的绿桑倒是一笑,道:“应当是中午的事情,方才姑娘在忙的时候,我还派人去五艳院收拾了一番,十一姑娘之前说是后天才回来,谁想到早了两日,这会儿五艳院还在收拾呢!”
薛瓷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了薛瓮,道:“一会儿若是十一姐有什么短缺的地方,派个人过来说一声,我让人过去给添补上。”
仍然是不等薛瓮说话,绿桑又道:“姑娘放心吧,我已经派了人去五艳院盯着了。姑娘还是快些,太太还等着姑娘一起用饭呢!”
薛瓷于是冲着薛瓮一笑,道了一声恼,便带着丫鬟婆子们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往前头去了。
薛瓮愣是一句话没能插|进来,只傻傻站在了那里,看着薛瓷走远了,才错愕地回过神来:她这才离开家多久,怎么薛瓷已经不一样了?原本是要来讨个说法,怎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这么被晾着了?
可这会儿薛瓷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北风呼啸,薛瓮咬着牙拉紧了身上的大氅,狠狠地在雪地里跺了脚,便还是无可奈何地回五艳院去了。
冷风这么一吹,她倒是被冻出了几分清明:她现在和薛瓷没法比了,冯氏还在庙里面,大约是回不来的——她回京城之前还想去庙里面看看冯氏,但京中派来的人理都没理这一茬,她自己又没法过去,简直是无可奈何。她恍惚觉得她便是之前的薛瓷,那些年一个人孤苦在六艳院熬着的薛瓷,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有薛瓷的机会,巴结上了太太,从此就远离了糟烂的既定命运。
冒着冷风回到五艳院,薛瓮脑子里一片乱纷纷,最后也没吃东西,只胡乱梳洗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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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瓮的心思薛瓷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在暖意浓浓的屋子里面,她与裴氏一起,吃着热腾腾的羊肉,然后听着裴氏说起了这几日在外面的事情。
“婚事也不瞒着你什么,你三姐姐那天说了你三姐夫家里的一个人,我旁敲侧击打听了,仿佛也是不错。”裴氏大大方方地说着这些,“不过也不着急,等过几日开了宗祠把你记到我名下了,说不定会有更好的。”
薛瓷羞红了脸,道:“太太怎么说,我听从就是了。”
“到时候你名分有了,便跟着我一起进宫一趟好了。”裴氏笑眯眯地说,“也让你见见世面,见一见你大姐姐。”
“咦,还可以进宫吗?”这是薛瓷万万没想到的了,“我能跟着太太一起进宫去?”
裴氏笑道:“既然你记到我名下,进宫去给贵人们请安也不是什么难事。”顿了顿,她转头看向了绿桑,“上回是说定下了什么时候进宫去看大姑娘的?”
绿桑道:“是说腊八的时候。”
裴氏一笑,道:“那也没几日了,正好赶在腊八之前就要开宗祠,这样腊八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进宫去,如何?”
薛瓷激动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连连点着头,脸颊都红了起来。
裴氏又道:“要是你出嫁了,我还得去哪里找个人来帮我分担家务?这么一想,又有些舍不得了。”
薛瓷嚅嗫了一会儿,红着脸道:“将来六哥和八哥娶亲,就有嫂嫂能来帮太太分担了。”
裴氏哈哈笑道:“这可还早了,男子汉要成家立业,首先得有个功名在身上吧?你六哥和八哥都还在苦读,依着国公爷的想法,也是让他们先考中了进士,再成家的。”一边说着,她摆了摆手,又道,“不说这些将来的事情,还是说说过两日开宗祠的事情把!这一季我也让人给你做了新衣服,怎么没见着你穿出来?”
薛瓷羞怯地答了,于是又与裴氏说起了衣服首饰,林林总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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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瓷要被记到裴氏名下这事情,是在开宗祠的头一天才传去了后院的。
后院中的姨太太们顿时一片惊呼,尤其是四姨太太俞氏,差点儿气得蹶倒过去,还好是有儿子在旁边扶住了,否则还不知是怎样人仰马翻的局面。
俞氏咬牙切齿地对着薛碹控诉着自己的不忿:“若不是当初我在太太面前给她说了句好话,太太能想起她?她现在怎么对我?真是贱人!”
自从薛甍出嫁之后,薛碹陪着俞氏的时候多些。他原本就不爱学习,这到了腊月里头,正好家学里面放假,他也就每日懒懒地跟着俞氏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甚至也不太喜欢到外面去。此时此刻俞氏在咒骂薛瓷的时候,薛碹便是一边吃着猫耳朵,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若真的是太太说的那样怜惜那个小贱人,怎么不来怜惜你?你不是只比十二娘才小了月份吗!”俞氏越说越愤怒,恨不得立刻冲到薛瓷面前去痛骂她。
而薛碹吃下了一个猫耳朵,闲闲地看向了自己亲娘:“姨娘,你乐意我被太太记到太太名下,从此就不是你的儿子了?”
俞氏一愣,尴尬地闭了嘴,不说话了。
“十二姐有十二姐的造化。”薛碹之前和薛甍在一起的时候多些,又心中没有这么多争强好胜,在这件事情上看得十分散漫,“姨娘这么气,也是气着自己了,十二姐既听不到又看不到,姨娘何苦来哉?”
俞氏被自己儿子说得无话可说,只好悻悻闭嘴,自己去生闷气了。
这边俞氏生气,那边就有其他的姨太太们各有所思,她们琢磨的便不仅仅只是薛瓷一飞冲天,更加是揣测着裴氏的想法,恨不得钻到裴氏肚子里面去,把裴氏究竟在想什么,弄得一清二楚。
就在后院的姨太太们都还闷着琢磨的时候,薛瓮却去了正院——此时此刻的她,终于想起了当初冯氏对她说过的话:“从明天起,你就去太太身边伺候着。”“求着太太,太太一定能给你一个好亲事。”“太太为着十二娘的事情有例外,便能为你也例外一次。”
这些当初她不屑一顾的话语此时此刻填满了她的整颗心,她这个时候便觉得冯氏当初说的是至理名言,于是便一咬牙,要去求见裴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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