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规劝呢,可也得二姑娘肯听呀。
二姑娘自小就主意大,二老爷又逞着她,如今愈发的胆大包天了。
“等贬去冷宫的圣旨下来再说,很不必这会子就杞人忧天。”
危机度过,庄明心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正事儿”上,问崔乔:“匠作监的人来了没?”
钟粹宫已住了三位妃嫔,又都是内阁阁老家出来的,显然不会再安排人进来入住后殿。
正殿与后殿之间,是个足有一亩地大小的院落,她打算拆掉院子里的地砖,修整成菜园子,拿来种菜使。
先前已通知了匠作监今儿午后来拆砖,故而她才有此一问。
“来了有两刻钟了,只是圣驾在此歇晌儿,怕扰了皇上好眠,没敢叫他们动手,都在后殿西耳房里候着呢。”
崔乔回禀明白,又听弦音而知雅意的说道:“奴婢这就去吩咐他们开工。”
庄明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院种花,后院种菜,从此就可以过上锦绣田园的生活了。
可不就是锦绣田园么,毕竟她只用动动嘴皮子,然后就可以等着享受丰收成果了,其他的自有宫人们去忙活。
真正的田园生活可就没这么惬意了。
正感叹着万恶的统治阶级生活真美好呢,王小乙进来禀报,说咸福宫钟才人求见。
琼芳小声提醒庄明心:“钟才人的四叔是老太爷的门生,现任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
庄静婉即便不进宫,那也是要嫁入世家大族当宗妇的,琼芳这种一等大丫鬟,形同陪读,不但识文断字,世家谱系也都了解甚详细。
而且庄静婉被留牌子后,庄羲承又叫人整理了后宫所有妃嫔的家世背景给庄静婉。
琼芳这会子能一下说出来,倒也不奇怪。
“请她进来吧。”庄明心心下了然,对王小乙吩咐了一句。
烤好的蛋糕被狗皇帝干掉大半个,再烤已然来不及,探望裴太妃的计划只能推迟到明日了。
今儿下午是空闲出来了,有人来陪自个说话,自是再好不过的。
*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安康。”
钟才人才一进东次间,纳头就拜。
“钟姐姐不必多礼,琼芳,快扶钟姐姐起来。”庄明心一下从坐褥上站了起来。
宫里与外头不同,不以年纪而以位分论尊卑,高位妃嫔为表自谦称呼低位妃嫔为妹妹,低位妃嫔却没资格称呼高位妃嫔为姐姐。
庄明心是嫔,比才人高两个品阶,按说她就算自谦,也只能称呼钟才人为妹妹。
可她却称其为姐姐,显然是从世交小姐妹的角度来论的。
“娘娘折煞嫔妾了,万不可如此。”钟才人搭着琼芳的手站起来,才告座,闻言连忙又站了起来,一脸惶恐。
庄明心也没勉强,只压了压手:“你快坐下吧,咱们好好说说话。”
其实先前钟才人也来拜见过自个,只不过那会儿十来个低位妃嫔扎堆前来,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没顾得上说话。
钟才人这才告了座,在炕桌另一头的坐褥上坐下。
这时,后头“铿铿铿”的敲打声传来,钟才人惊了一下,问道:“外头什么声音?”
庄明心笑道:“我打算在后殿院子里种菜,叫了匠作监的人来刨砖呢。”
“娘娘倒是惬意。”
钟才人夸赞了一句,笑着恭维道:“娘娘果然是庄首辅亲自教导出来的,心性与旁人迥异。
别个整天想的都是怎么争宠,娘娘却忙着美食种田,颇有魏晋先贤之风。”
这话就太假了,她祖父庄羲承可是个权势迷。
一把年纪了,不想着早点退休安享晚年,霸着内阁就是不撒手,跟另两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次辅成日里斗的乌鸡眼似的。
哪有半点视权势如粪土的魏晋先贤之风了?
她也没反驳,只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谬赞了,我不过是太闲了,自个给自个找点子事儿做,好打发时间罢了。”
又主动关切的询问道:“姐姐在咸福宫住的可还好?”
“住的倒是还好,惠嫔娘娘是个好/性儿的,我们想如何都只随我们去,并不拘着。
西配殿才来的姚常在武将之家出身,是个爽朗的直性子,不难相处。”
她顿了顿,叹气道:“只是嫔妾无能,入宫整三年了,至今未能侍寝。”
庄明心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钟才人一番。
发现她柳叶眉杏眼樱桃口,也算眉清目秀的小/美人一个了。
平心而论,比孟嫔可强不少,狗皇帝竟如此没眼光?
她腹诽了几句,笑着安慰道:“姐姐还年轻,以后机会多得是呢,很不必为此烦忧。”
“烦忧也是无用,万般皆是命。”毕竟庄明心也不曾侍寝,钟才人不便多提此事,很快便岔开了。
“原先宫里只嫔妾跟孟嫔娘娘两个,嫔妾又是个无能的,孟嫔娘娘独自支撑的艰难,如今娘娘来了就好了,我们可算有了主心骨。”
主心骨什么的就算了吧,她只想当条悠闲自在的咸鱼,没想带着你俩“狗腿子”打天下。
而且这两个“狗腿子”也未必靠得住,她们家人这会子是跟祖父站在一条阵线上,但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反水?
所以,好事儿可以一起干,坏事儿她可不掺和。
当然,在反水之前,能力范围内能维护的,她会尽量维护。
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不能那么说。
她只“诚恳”的笑道:“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姐妹,有困难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别提什么主心骨不主心骨的话了,我初来乍到的,万事还得靠你们提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