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温酒酒,院子里的侍女和仆从看到这口箱子,脸色俱变了一下,看来,他们也清楚这箱子的门道。
傅尽欢道:“将今日当值之人锁进箱子里,再搜查所有房间。”
傅尽欢话音刚落,早已有人吓得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公子、大公子饶命。”
璎珞神色剧变,眼神闪烁着,疾声道:“慢着,大公子,璎珞、璎珞身为侍从总管,今日红尘渡内出现剧毒之物,是璎珞失察,璎珞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万望大公子能宽恕其他人。”
傅尽欢处事严苛,一向都是先罚再查的做派,璎珞宁愿承担所有罪责,也不愿傅尽欢搜查所有人的房间,是有道理的。一旦搜查房间,她的秘密就会暴露在傅尽欢的眼前。
温酒酒看看璎珞,又看看傅尽欢,总觉得哪里奇怪。
璎珞之举可以理解,她是为了保护铁先生,但傅尽欢为何对璎珞态度如此冷漠,璎珞是他从烈火教带出来的,这十几年与他朝夕相伴,是他的心腹之一。出了这样的事,璎珞反而跪在这里等着领罚,站在傅尽欢身边发号施令的人,却是不起眼的小环。
温酒酒记得,原书里不曾提过小环,她应当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来人,将璎珞重责三十大板。”小环接收到傅尽欢的眼神,下了个命令。
立时有人拖着璎珞下去。
小环又道:“今日之事,既然有璎珞一力承担,便暂且饶过你们一回,切记下回不可再犯。”
小环这副发号施令的样子,傅尽欢并未提出反对,俨然是默许。众人心中惴惴不安,实在不明白,怎么一夕之间璎珞失宠,小环反倒成了傅尽欢的心腹。
直到大家都散了,温酒酒还是没看明白这出戏是怎么唱的,傅尽欢将人大张旗鼓地叫过来,最后只打了璎珞三十大板,连放蛇之人都不追究了。
究竟是谁放了这条毒蛇?温酒酒心中疑惑,那条蛇她十分确定,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璎珞不知道她偷听到了她和铁先生的私会,不会无缘无故对她生出敌意。
若说红尘渡内,唯一有害她心思的,非小桐莫属。
温酒酒神色莫辨地瞧了小桐一眼,小桐低眉顺眼地走在她身侧。
她回到屋中,看到搁在桌子上的食盒,脑海中浮起一个诡异的念头,这个食盒精巧,盘一条毒蛇在内,也无人察觉。
小桐在认祖归宗前,曾跟着养父过着捕猎为生的日子,抓一条蛇回来,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温酒酒并无证据,只得先将这桩事放下,目前更重要的是药浴一事。
温酒酒已经泡了两回药浴,泡两次,吐两次血,再泡第三次,她只怕不用等四十九天,就先一命呜呼了。
温酒酒苦思冥想,到深夜才睡去,第二日一睁眼,脑海中灵光一闪——装病。
傅尽欢通药理,装病瞒不过他,若是真的病了……
头疼发热,总比折损寿数强。
温酒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现在这具身体活蹦乱跳的,要想生病最快的方法,就是打一桶井水,直接浇在身上。
红尘渡内处处都是眼睛,打一桶井水往身上浇,太过引人注目,傅尽欢精明得跟狐狸似的,一定能猜出她的目的。
温酒酒满心的热情,登时又化作一片冰凉,她生无可恋地解了外衫,躺倒在冰凉的地面上,企盼着这样也能着凉。
小桐推着屋门进来,瞧见她躺在地上,吓了一跳:“姑娘!”
温酒酒反应极快,揉着眼睛坐起,故作一脸茫然:“咦,我怎么睡在地上了,定是昨夜不小心跌了下来。”
小桐将托盘搁在桌子,走过来扶着她起身。
温酒酒的目光扫到她的手。她的手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布,将整只手裹得像个粽子,鲜红的血透过白纱布晕开,看起来触目惊心。
“手怎么了?”温酒酒皱眉问。
小桐表情僵了一下,垂下眼睑,躲开她的目光,小声答道:“小桐愚笨,切菜时不慎切断了一截手指。”
温酒酒眉间堆起疑色。切菜切伤手指她是相信的,能切断一截手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小桐眉眼低垂,紧咬着双唇,眼角泻出一丝恨意。
温酒酒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手指不是她自己切的,而是旁人切的。她昨夜推测小桐是放蛇之人,十有八九是对的,就连她都能猜出放蛇之人是小桐,傅尽欢如何不知,他手上有每个俘虏的资料,小桐会捕蛇,瞒不过他。
况且他向来擅揣度人心,小桐看温酒酒的眼神时时带着羡慕和妒意,他早就看得出来,但他还是将小桐放在温酒酒身边做眼睛,是因他知晓这样的小桐,不会轻易被温酒酒划到自己的阵营里去。
若是温酒酒做了背叛他或不利于伏魔岛的事,小桐会第一个跑来报告,这么好的棋子,不用白不用,至于棋子动了杀心,擅自偏离位置,那么,他便取她一截手指当做警告。
温酒酒装作信了小桐的话,温温柔柔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几日就先不要做些重活了,去找个大夫,仔细养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