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安静之后便是雷鸣般的巨响,众人或唏嘘或高呼,纷纷叫嚷起来。
“小?居然是小!太稀奇了!”
“又开了一把小?今儿这是第六把小了!”
“可不是稀奇,大都开了二十多把了,小才六把,洪管事的好运果然回来了!”
“哈哈,洪管事终于找到了帮他接替坏运气的人了!”
一片笑声中,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呆愣的钟应茗。此时的他,目光空洞,傻呵呵的,就跟个木头似的。
洪管事勾了勾唇,轻轻弹了弹手边的字据,笑道:“钟老爷,三天后,我等着你将所有庄子铺子的地契拿过来。哦对了,至于你们现在居住的庄子,还望你们一家赶紧搬走才好,我这人,可不喜欢等人。”
或许是洪管事的话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旁边人们的笑声吵醒了他,钟应茗肩膀一抖,终于恢复了理智。
他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发了疯似的指着桌子上的三个小小的骰子,笃定地叫嚷起来:“你们出老千!怎么可能是小,明明是大!定然是你们出老千!姓洪的,你和这小子合起伙来骗我,我不认,我不认!”
巨大的打击轰得钟应茗理智全无,叫嚷的声音就像是破了风箱一般,引得整个四方赌坊的人们全都侧目看了过来。
对于四方赌坊的底细,大家虽然不知,但是规矩却是清清楚楚的。
众人有些怜悯地看着钟应茗,不过在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后,再看他的眼神里便带了几分轻蔑。
愿赌服输,连字据都签订了,却又来污蔑人家出老千,真是不要脸!
“你,你别胡说!”
掷骰子的小伙子面色涨的通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显然是被冤枉了有苦说不出。
洪管事抬手打断了他,笑得凉薄:“钟老爷,你可知道你所在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被洪管事有些冷厉的声音唬了一跳,钟应茗下意识地闭了嘴巴。
洪管事显然没有等他回答的耐心,径自说道:“这里是四方赌坊,虽然不是全京城最有名最挣钱的赌坊,却绝对是名声最好的赌坊。因为,这里没有人出老千,不是没人会,而是老千不敢来。”
一边说着,洪管事一边靠近了钟应茗几步,将他脸上的冷厉之色更加清晰地呈现在钟应茗眼前。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敢来四方赌坊出老千的人,都被剁了双手扔出去了。”
这应该就是那个掷骰子的小伙子被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的真正原因吧!
钟应茗身子抖了抖,却依然嘴硬地继续说道:“你,你怎么证明他没有出老千?你就是四方赌坊的人,你,你要是出了,谁也看不出来。”
哈哈。
洪亮的笑声在赌坊里回荡,赌坊里的客人们也都纷纷摇头,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次,不用洪管事自己开口,已经有人替他解释了。
“我说钟老爷啊,你就赶紧认了吧,洪管事从小浸淫赌术,他的拿手赌术就是掷骰子。不过呢,他可不是靠运气的,而是靠这里。”
那人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钟应茗双腿一抖,终于认输了,所以,刚刚洪管事是故意的,其实他是听出了骰子的大小!
等等!
一向不怎么聪明的钟应茗竟然神奇地想通了一件事,怪不得洪管事让自己先去下注,原来这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
栽了,栽了!
这次是真的栽了个大跟头了啊!
钟应茗踉踉跄跄地往外走,不过还未走两步就被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洪管事的声音在二楼楼梯上传来:“钟老爷,从未有人敢在四方赌坊诬陷旁人出老千,你可知道为什么?”
钟应茗额角青筋忍不住一蹦,这事,还没完?
洪管事的声音悠悠地从身后传来:“因为,诬赖旁人的人,都不能竖着出去。”
啊!
彪形大汉欺身而来,钟应茗近乎绝望地惨叫一声。
二楼房间里,林媛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字据,忍不住赞道:“洪大哥果然厉害,这个局做得妙!”
洪管事是夏征早年在外游历时遇到的一个朋友,因为这人的赌术十分厉害,所以夏征对他很是推崇。
后来他来到京城,正巧就被夏征招徕到了四方赌坊里。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管事,其实四方赌坊的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的。
“这点小事儿,不足挂齿。”
洪管事和夏征算是异姓兄弟,早已将林媛看做了自己的弟妹,所以跟她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拘束。
看着洪管事慢悠悠喝茶的样子,林媛唇角微勾,将字据送了回去:“洪大哥,我的目的只是让钟应茗倾家荡产而已,至于他的这些东西并不想要。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赢来的,理应留给你。”
其实她是想把这些东西弄到手里后转手给了茗夫人的,茗夫人为钟家损失了太多,现在将这些铺子庄子收回来,也算是给她的一些赔偿了。
只是,洪管事不是旁人,若只是手底下做事的一个小厮,她还好意思用别的赏赐来代替。
林媛的忧虑在洪管事那里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只见他有些不屑地耸了耸肩,嗤了一声道:“这么点东西,我可看不上,既然弟妹费尽心力地想要他倾家荡产定然是有自己原因的,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好做安排吧!”
字据,又被洪管事推了回来。
林媛一愣,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洪管事当先转移了话题:“再说了,今儿我也没有费什么劲,只不过是随手帮你教训了他一顿而已。”
见他不再提及那些庄子铺子,林媛也十分聪明地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