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进姚府的时候,姚含嬿正扶额呆坐在窗前。
墨竹眼珠子一转,唇角闪过一个复杂的笑容,掀了帘子走进来,故意在姚含嬿面前晃悠了几下。
也不知道姚含嬿正在想什么,往常只是一眼就能察觉到问题的她,今日竟然老半天都没有注意到墨竹。
墨竹顿时脸色颓然。
故意清了清嗓子,墨竹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小姐,喝杯茶吧!”
姚含嬿神色漠然,连眼皮都没有动:“拿开吧!”
墨竹手指一僵,突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姚含嬿对自己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若是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还等不到姚含嬿嫁进二皇子府,她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小姐。”
墨竹恭顺地托着茶杯,眼泪说来就来:“小姐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怪罪奴婢吗?奴婢有错,没能办好小姐的差事,奴婢,奴婢害得小姐好苦,奴婢,呜呜,奴婢对不住小姐!”
说着,墨竹已经跪了下来,额头着地磕起头来,那砰砰的声音,令人闻之心痛。
姚含嬿虽然心性较为孤傲,但是总体说来对这个丫鬟还算毕竟重用,虽然上次跟二皇子莫名其妙在一起的事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怀疑过墨竹是否背叛了自己。
但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多少后院宅斗,又过于自信,现在对墨竹又重新恢复了自己的信任。
只不过是有些疏远罢了。
看着墨竹砰砰地在地上磕头,姚含嬿叹了口气,声音也清淡如菊:“行了,你这丫头从小就跟着我,你对我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你且起来吧,我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
既然姚含嬿已然松口,墨竹也没有再做戏,便抽噎着停止了磕头。
她知道,姚含嬿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还是个不怎么近人情的人。若是她再矫情地多说两句,只怕就要引起姚含嬿的反感了。
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墨竹心中却是一阵窃喜,姚含嬿又如何?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又如何?她这个丫鬟跟了她十多年,早就将她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了。
“小姐,您请喝杯茶吧,奴婢见您一上午都在窗边发呆了,是不是有心事?”
这次,姚含嬿没有拒绝她送上来的茶水,但是她真的不怎么渴,接过后也只是随手放到了桌边。
“能有什么心事?呵,以我现在的处境,谁还会在乎我有没有心事?”
自嘲一笑,姚含嬿想起了爹娘,自从她出事以后,她就再也不是姚府引以为傲的大小姐了。
甚至后来,姚仕江还要亲自请人去求二皇子来娶自家闺女,更是丢了他姚仕江的老脸。
爹爹本就当她是姚府的脸面,但是娘呢?
想起孟氏一天过来四五趟教导她如何固宠,姚含嬿心里就一阵恶心。
孟氏也是出身名门,从小到大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小妾们使出各种狐媚子的手段迷惑姚仕江。
而她,更是被孟氏当做当家主母一样教导着的,什么闺阁礼仪,什么琴棋书画,何曾跟她说过撒娇使小性子勾引男人?
哼。
轻轻哼了一声,姚含嬿目光远眺,仿佛已经看不到眼前让她郁闷已久的光景了。
墨竹时时刻刻跟在姚含嬿身边,自然是知晓她心事的。只不过,这些关她何事?她只要一心将姚含嬿送到二皇子身边就行了,接下来,她就可以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勾引二皇子,至少不再当奴婢!
美好的念想在心里过了一遍,墨竹方才想起了此番来找姚含嬿的目的。
“小姐,刚刚奴婢听采买回来的婆子们说,夏二公子今日,今日去林府提亲了。还说,那聘礼,整整摆了两条街呢!”
一边说着,墨竹精明的眼睛一边瞄着姚含嬿的脸色。
果然如她所料,姚含嬿脸色更白了。
啪!
姚含嬿的胳膊不经意地一扫,之前放在桌边的茶杯便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看着那摔成粉末的茶杯,姚含嬿苦笑一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没想到,我姚含嬿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倒是那乡下来的小村姑,竟然……”
竟然如何?
姚含嬿不说,墨竹也明白了。
“小姐,您放宽心吧,左右您马上就要成为二皇子妃了,夏二公子再优秀,还能比得上皇子?”
顿了顿,墨竹微微垂眸又道:“奴婢知道,小姐您不屑于跟那些贱婢们争宠,但是,为了小姐您的将来,还有姚府,委屈您了。”
委屈您了。
姚含嬿眼眶一热,心头一震柔软。她没有想到,事到最后,真正关心自己是不是委屈的不是自己的娘亲,也不是自己的亲爹,竟然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丫鬟!
真是讽刺啊!
姚含嬿心中百感交集,再看墨竹时,也多了几分亲切。
她慢慢摇头,仿佛是想将心中所有不快通通扔掉,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我有什么好伤心的?反正我对夏征并非真心,只是为了好强争一争罢了。真正要伤心的,只怕是那苏秋语了。”
提起苏秋语来,姚含嬿脸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舒畅的笑容,好似很是开心一般。
别人不知道,墨竹却是清楚。
姚含嬿惨遭设计委身二皇子,但是跟苏秋语相比,她还是比较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