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王伸出右手,掐住罗宁茶的细弱的脖子,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几句话就杀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有用途,可是得给她一点教训。
罗宁茶双手去扳那条手臂,像是在撬动一座山,不管心里多害怕,嘴上仍不服气,“上官伐,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看你怎么向中原人交待,信不信我让中原人……我让中原人……”
罗宁茶的舌头有点不太听使唤,连说好几遍“中原人”,越来越含糊不清,很快她不再试图摇动独步王的手臂,双手同时去抠自己的舌头,好像那是多余之物。
独步王立刻松手,退后两步,叫道:“韩无仙。”
韩无仙冲进来,在罗宁茶身上连点数指,扶着她坐在炕沿上,左手一晃,多出一只小木盒,却没有打开。
韩无仙松开罗宁茶,任凭她倒在炕上抽搐,转身对独步王说:“没救了。”
“你是晓月堂堂主。”独步王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越是危险的时候,韩无仙笑得越灿烂,“晓月堂擅长杀人,救人只是顺便学学,她中毒已经一段时间,神仙也救不了。”
“是你下的毒。”独步王的神色越发阴沉,“我发誓会娶你,自会遵守,我对这个女人毫无兴趣,她对中原人却有大用。”
韩无仙哈哈大笑,“我若是心存嫉妒,干嘛杀她?我会去杀孟夫人,杀这个小孩……”
上官成已经醒了,跪在炕上,好像梦游似的一脸呆滞,对仍在抽搐的母亲、大笑的长发女人和可怕的父亲全都视而不见。
“成儿也中毒了?”独步王刚迈出一步,韩无仙脸色一变,“慢着,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韩无仙走到上官成面前,掏出一块巾帕,仔细地在他脸上抆拭,随后展开巾帕,对着灯光观察片刻,再次大笑,“韩芬这个小坏蛋,没想到我韩无仙阴沟里翻船,竟然栽在她的手里。”她转向独步王,继续道:“你儿子没有中毒,但他脸上抹着毒药,亲他的人事后舔舔嘴唇就会中招,你没有碰他吧?”
独步王缓缓地摇头,“真的没救了。”
韩无仙扔掉沾毒的巾帕,“韩芬——不对,是荷女——策划已久,这是她从香积之国带回来的毒药,竟然瞒过了我,毒性未发我或许有办法,现在……只能这样了。你应该庆幸,荷女想杀的人其实是你。”
独步王没有吱声,他宠爱最小的儿子,却极少做出亲吻的举动,但荷女是不会知道的,她在成儿脸上涂毒,目标很可能真是自己。
“荷女跟韩芬,都得死。”
“那是当然,不仅她们两个,所有叛徒都得死,然后世上再没有晓月堂的名号,咱们会成为一家人,从此抹去一切恩怨。”
独步王没有接话,向炕上的儿子伸出手臂,“成儿,跟我走。”
上官成从恍惚的状态中慢慢清醒过来,小声问:“母亲……死了吗?”
罗宁茶已经停止抽搐,偶尔手臂会动一下,却再也无法抱怨炕席的肮脏。
“她死了。”独步王没有解释原因。
“你杀死了母亲。”
独步王仍然拒绝解释,他不想告诉儿子自己也上当了。
韩无仙笑吟吟地看着上官成,“说句实话,你真觉得他是你的儿子吗?”
独步王脸上第一次显露出清晰可辨的怒意,韩无仙却毫无惧怕,仍然左右打量炕上的孩子,“仔细看,他可不像你们上官家的人,跟龙王也不太像,不过龙王时时刻刻都像是戴着面具,谁知道他小时候什么模样?”
独步王仍不开口。
“当然,你说过你不在乎,算我多嘴。咱们把他带走吧,不过待会我得好好检查一下,没准他身上还有别的毒药,韩芬啊韩芬,我得怎么折磨你呢?”
独步王后退一步,“把他留在这里,我想知道龙王会不会来救他。”
上官成心中茫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间小房子里,也听不懂父亲和长发女人之间的谈话,更不相信母亲真的死了。
一切都是场梦,阳光升起的时候他就会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韩芬的怀里。
这肯定是梦,要不然父亲怎么会再一次抛下自己,与长发女人一块离去?
上官成爬到母亲身边,不看那张可怕的脸孔,紧紧贴着她的身体躺丁,感到仍有体温,于是欣慰地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噩梦快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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