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菩提园离得不远,孟明恕没一会就赶到了,气喘吁吁,多半倒是因为紧张。
庞靖指着自己的脸,大笑道:“真抱歉,我本来没脸见人,可是孟家跟中原的关系不一般,跟庞氏更不一般,我也就不见外了。”
组织西域各小国定期向中原纳贡是孟家最核心的生意之一,每次从中原带回来的赏赐,价值总是远远高于贡品,孟家从中获利颇丰。为保证这桩生意,孟家在中原大手笔打点,与许多官员关系密切,庞家是外戚至尊,自然也得到过不少好处。
孟明恕没想到庞家这么重情谊,不免有受宠若惊之感,心里的警觉却没有放松,于是语无伦次地谢恩,接着又说起孟家的衰落和自己的穷困,哀叹不已。
庞靖的确不见外,像多年老友似地安慰孟明恕,尤其是对孟家遭劫一事很感兴趣,“按理说那么大一次行动,想保密是不太可能的,怎么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
孟明恕实在不想多谈此事,只得敷衍道:“树倒猢狲散,孟家大厦已倾,连奴才都跑光了,自保尚难,哪还有余力调查此事?况且璧玉城跟中原不同,甚至跟西域其它地区也不同,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向来凭实力说话,现在的孟家,宁可不知道抢劫的人是谁。”
庞靖亲切地将右手搭在孟明恕肩上,“现在不同了。我这次来西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给璧玉城选择一位城主,带来秩序与规矩。孟家遇劫的事包在我身上,早晚给你一个说法。”
孟明恕尴尬地谢恩,觉得这位新官实在太年轻,缺少经验。
庞靖亲自将孟明恕送到府邸门口,在他耳边小声说:“孟公子记住我这句话,孟家对中原很重要,我不会让孟家就这么受欺负,只要你指出线索,不管对方有强大,也不管孟家的财富藏在哪,驻在西域各地的中原军队,都会帮你抢回来。”
孟明恕差点当众跪下,被庞靖双手扶起的时候满含热泪。
回到家里,神色复杂,立刻手写书信一封,派亲信送给南城的萧凤钗,委托她向龙王说明情况,——他将孟家的希望都寄托在龙王身上,可不能让那个多疑的白脸年轻人产生误会。
不过独坐房中,孟明恕隐隐有点后悔,早知中原如此看重孟家,当初就不该与龙王合作……
庞靖第二个接见的人就更让璧玉城意外了。他甚至没有在督城官府邸坐等客人拜访,而是亲赴留人巷得意楼,与晓月堂的御众师见面。
晓月堂在璧玉城公开亮相还不到一个月,谁也不知道庞靖为什么如此看中这个组织。
这次会面持续近一个时辰,具体情况无人知晓,晓月堂弟子口风极严,庞靖的随从全都等在楼外,没有一个人陪将军进楼。
庞靖没在南城流连,返回北城之后又接见数人,直到入夜,督城官府才算安静下来。
相关情报雪片似地飞到龙军营地,供龙王与钟衡分析,但是有一个人的拜访是偷偷进行的,没有任何信息传出去,龙王自然无从得知。
骆启康早就等在卧室里,恭敬地向新帅躬身行礼。
庞靖一脸兴奋,再次牵动还没完全痊愈的冻伤,面目稍显怪异,却阻挡不住发自内心的热情,两步走到骆家剑客面前,给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老朋友。
“该咱们做出一番事业了。”庞靖说,双眼闪光。
相比之下,骆启康就冷静多了,“我只想知道,咱们是不是能放开手脚了,我在这里已经等得太久,匣中之剑快要锈迹斑斑了。”
庞靖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几眼,转身小声说:“对敌人,可以放开手脚;对朋友,得全力支持。”
“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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