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的医官不仅可以直接诊病,而且还有职责带医疗队到各处巡医,一部分医官要参与医学典籍的编撰修订,一些医官要在太医署教授医学,都是与百姓生命健康息息相关的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想到这,左少阳两手撑膝,呆呆地望着地板不吭气。
白芷寒见左少阳这样子,知道说进他心里了,便从后面搂住他,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少爷,咱们家现在有房有地,也算小康之家了,不缺这笔钱用,这笔钱虽说数额巨大,但换取的,是你的良心,一旦伍舒当了医官,而又有病患因此而病情耽误甚至不治身亡。咱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左少阳勉强一笑,兀自无力地强辩道:“他医术很烂,就算他痴迷仕途,改变主意当了医官,也不会冒险给人看病的吧?”
白芷寒将他扳了过来,望着他,柔声道:“少爷,就算这只是一种可能,就算这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可是,一旦他当上医官,咱们就得用一辈子去为这一点可能而揪心,你不是说过吗‘安能摧眉折腰,使我不得开心颜’,你为了能‘开心颜’,连考科举当官去摧眉折腰事权贵这种事都不屑做,又为何会为了区区几百贯钱而摧眉折腰呢?将来伍舒当了医官,你还能‘开心颜’吗?”
左少阳怔住了,良久,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想着反正我不参加科举,替他考试于我没有什么大的干系,帮了他考试又能赚一笔大钱,所以才答应了,没有过多考虑他一旦不守信用,及第之后想当官而又当上医官的后果。——谢谢你提醒我,芷儿。”
白芷寒俊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现在改还来得及。”
“嗯我这就去把钱退给他们,不替他考试了。”
白芷寒大喜,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他一下:“少爷真好”
左少爷笑了笑:“我这样做了,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当然愿意”白芷寒甜甜地笑着,搂着他深深一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嫁给少爷这个大才子大神医大善人,是我一生最幸福事”
左少阳轻轻刮了她高挺的鼻子一下:“调皮”
左少阳当即带着白芷寒,拿着那预先收取的五十贯钱,来到伍家。放下钱,告诉伍氏父子,自己不愿意替伍舒进京参加医举考试了。
伍家非常失望,以为左少阳嫌钱少,又往上涨价,左少阳直截了当说了不愿意帮他成为庸医。如果他真想当医官,那就踏踏实实学医,这一点他倒可以帮忙。
伍舒自然是不愿意埋下头来学医的,见左少阳意志坚决,只好作罢,想法另外找枪手替考了。
办成了这件事,左少阳心情大好,白芷寒见左少阳能听得进自己的逆耳忠言,也很欣慰,对他也加倍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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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州。
桑小妹一家人这些天遇到了高兴的事。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桑家所有的人都高兴。
这天一大早,城里就进来了很多人,拖儿带女的,推着车拉着牛的,扛着包裹挑着担子的,大街小巷的都是人。
桑小妹和黄芹去挑水,见此情景很是惊诧,拦住一个问了,才知道是外省来的,也不是逃难的,而是朝廷让他搬迁到这边来的,说是这边田多人少,来这边种田的。现在去衙门登记分田呢。
二女惊喜交加,回到茶肆说了这件事,一家人都是又惊又喜,关了茶肆往衙门跑。一路上,看见街上很多人,都兴奋地往衙门跑,看看自己能不能分田。
衙门前已经人山人海,大多是拖儿带女的外乡人人,一个个脸上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手里拿着路卡汇集在衙门口。左少阳的姐夫侯普等书吏长桌子摆了一长溜,负责登记。
她们问了几个登记好出来的人,竟然是原先在合州打仗的官军。问了之后也说不太清楚,说衙门前的照壁上有告示。桑娃子认识字,便挤进去看了,回来兴奋地告诉了他们告示的内容。
原来,朝廷已经在全国实施一种叫“均田制”的分田制度,按男丁分,有两种田地,一种叫口分田,原则上不能买卖,死后要归还朝廷;另一种叫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合州是山区,田地并不多,但是由于战乱饥荒死了上万人,田多地少矛盾突出,所以朝廷组织地少人多的州县的百姓五万余人,举家迁徙到合州分田。同时,将原先在合州作战的一万余名官军也安排到合州屯田。使得合州人口比战前翻了一倍多
根据迁徙人口和固有人口,合州均田按每丁六十亩授田,其中四十亩是口分田,只能种,没有所有权,不能买卖,也不能继承,授田男丁死后,由朝廷收回。二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但不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