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耳边传来父亲咀嚼馍馍的声音,吧唧吧唧的,草儿肚子里更是翻腾,又饿又冷,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的手在地上摸索着,抓住了一把野菜,扯下来,闭着眼睛塞进嘴里咀嚼。
又苦又涩,根本无法下咽,她吐了,又扯了一把,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再嚼,又抓了一把积雪,硬是把它吞下去。野菜没有嚼,就基本上感觉不到苦涩的味道,吞下去之后,肠胃反应相对小一些,所以没有吐。
肚子里有东西之后,感觉也好多了。
草儿见这个法子管用,便在草从里找,拣软的嫩的,特别是干的,比如干树叶、干花草,这种比较没有味道,又能填满肚子,便一个劲往嘴里塞。一次塞一小把,然后抓一把积雪,就着积雪一起往肚子里吞。
草儿不知道吃了多少野菜。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软,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手也太不起来拔草了。眼前金星乱冒,头昏眼花,终于,昏睡了过去。
…………
左少阳见朱掌柜站在小巷门口等着抓那草儿姑娘,便站在原地,如果他抓住了草儿姑娘,便上前阻止。
等了一会,见朱掌柜骂骂咧咧走了,左少阳这才舒了口气。
眼见朱掌柜捂着伤手往清香茶肆那边走去,跟自己一条路,见他走在前面,不想跟他一路,便着转身往恒昌药行行走。准备先去那里瞧瞧。
他现在对成立的主要街道已经很熟悉了,穿大街走小巷来到了恒昌药行。
远远看见大门紧闭着,很是奇怪,想到了祝药柜,上次听他和他儿子说,他们药行虽然备有粮食,但是不多,而药行的伙计又比较多,只怕不够坚持这么久得,祝药柜对自己不错,何不先周济他。
自己当初买粮食的钱便是人家一下午东拼西凑来的,没有这钱,自己一家人只怕也差不多饿死了。虽说当时只是买卖,可现在看来,那就是救命的情义。所以左少阳决定把需要的粮食按本钱价格卖给祝药柜,也算还一份人情。
既然门关着,左少阳没有上前拍门,他知道祝药柜的习惯,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一大早就会去清香茶肆,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去。
现在他应该在清香茶肆里。
清香茶肆就在贵芝堂药铺旁边不远的地方,他先回了一趟贵芝堂,左贵和苗佩兰已经早就回来了,钱和房契、地契都交给母亲梁氏保管了。
听左少阳说他要去清香茶肆。梁氏便让白芷寒跟着。梁氏是尽可能找机会让他们俩在一起。
左少阳也懒得多说,便带着白芷寒来到了清香茶肆。
茶肆大唐里没有茶客,这时候下午了,相对茶客会少一些,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特别是城里人心惶惶,都在为粮食发愁,哪里还有心思泡茶馆喝茶呢。
桑老爹、桑母和桑娃子喝了稀饭就睡觉,生怕动弹多了消耗多。所以大堂里只有桑小妹和黄芹呆坐在竹椅上,见他来了,都很高兴,忙起身相迎。特别是黄芹,还特意整了整衣衫,捋了捋秀发,含羞带喜看着穿着男装年上灰黑的白芷寒。
除了上午有几个家有余粮生性淡定的老茶客来喝茶之外,茶肆里没有什么生意。桑小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的错一般。
左少阳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这点蝇头小利,问道:“恒昌药行的祝老爷子在吗?”
“在后院呢,他是习惯一早就来,傍晚才回去。”
黄芹却低声对白芷寒道:“白大哥,你的脸占了灰了,我打水给你洗洗好吗?”
白芷寒没理她。
左少阳快步往后堂走,白芷寒抢步上前,抢着替他撩起门帘,左少阳撩衣袍跨步进去,便看见祝药柜正坐在靠河边的老位置上吹凉风。旁边坐着三个老茶客,一个矮胖的,正是金玉酒楼的掌柜朱掌柜。
祝药柜见他进来,笑道:“哟,新掌柜来了,小郎中,我以为你看不起这茶肆的小生意,不肯过来照看呢。怎么又空过来了?”
左少阳拱手道:“我找老爷子有点事。”
“行啊,有什么事坐下说吧?我请你喝茶?——瞧我这记性,哪有茶客请茶肆掌柜喝茶的道理,你自己点吧。”
“呵呵”,左少阳回头对桑小妹道:“随便给我来一杯好了”
祝药柜忙道:“这可不行,你是掌柜,至少得来一杯极品蒙顶万春银叶茶,方符合你的身份!”
桑小妹本来准备去沏茶,听这话,又站住了,瞧着左少阳。
“老爷子别拿我开涮了,我平时都不喝茶的,那就上次老爷子请我喝的蒙顶嘴茶好了。——祝老爷子心情挺好啊?”左少阳笑道。
“祝药柜叹了口气:“我这叫黄柏木作鼓槌子——外头风光里面苦啊!穷开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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