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上,一派愁云惨淡。
虽然兵力几乎没有折损,董卓的部队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比诸侯阵营差,但战场上的连番失利,以及分化瓦解关东诸侯的努力接连失败,还是动摇了董卓“平乱”的信心,最近几天这厮暴躁无比。董卓的烦躁又影响了其他人,帐下许多文臣武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恐在这节骨眼上惹恼了董卓,遭受无妄之灾。
文臣武将们的紧张情绪,又传递给了下层的士兵,除了一些董卓的心腹部下,其余npc人人自危,军心已是不稳。
营帐内,董卓与自己最为依赖的谋士李儒商议着,问如何解开当前的困局。李儒淡然一笑,向董卓道:
“大人可曾听过洛阳街市的一个童谣?”
“未曾。”
“近日街市童谣说: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李儒悠然说道。
“何解?”
“以属下的理解:西头一个汉,是指高祖起于西都长安,前后传了十二帝;东头一个汉,是应光武旺于东都洛阳,到现在为止也传了十二帝。自古王气流转,天运合回,汉室近年频逢祸乱,想必是洛阳的王气已衰,大人只需顺应天时迁都长安,方可无虞。”
古人对所谓的“天命”、“气数”十分迷信,再加上董卓也无心再战,闻言大喜,“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到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连夜便带着吕布星夜赶回洛阳,重提迁都的事宜。
回到洛阳后的第二天,董卓召集汉室文武大臣于朝堂,董卓道:“东都洛阳已历两百余年,气数已衰,我观旺气正应于西都,决定迁都长安,你们都打点好行装,准备上路吧。”
一开始,董卓就摆明了迁都的事情不容商量,大家只需要收拾好东西跟着走便是。可是迁都如此重大的事情,满朝文武也不甘于就这样离开洛阳,毕竟其中的绝大部分人家业、田产都在此处,不愿意就此离去,很快便有人劝谏。
司徒杨彪第一个站了出来,“关中残破凋零,且汉室宗庙、皇陵皆在洛阳,若弃之不顾,恐天下震动,还请大人明鉴。”
太尉黄琬也道:“杨司徒所言甚是。往日王莽篡逆,以及赤眉之乱,焚烧长安,致使长安尽为瓦砾之地;若是迁都,必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请大人三思!”
董卓大怒,“关东贼起,天下播乱。长安有崤函之险,更靠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你等再不要乱言!”
司徒荀爽见董卓暴跳如雷,担心他一气之下杀了杨彪、黄琬,于是委婉地劝道:“大人如若迁都,天下百姓骚动不宁。”“我为汉室天下着想,还用在乎那些小民吗?”当即将杨彪、黄琬、荀爽三人贬为庶民,即使位至“三司”,被罢免也只是董卓一句话的事情,当下朝堂上再无人敢言。
当董卓与朝中文武“商议”完毕,出宫上车的时候,又有尚书周瑟、城门校尉伍琼劝谏,董卓怒火再起,痛骂两人道:“当初我听你们两人之言,没动那袁绍,反倒赐官封侯;现在袁绍已反,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吗?”下令将两人推出都门斩首。
周瑟、伍琼死后,再也没有人不识趣地就迁都之事劝阻,背井离乡固然不爽,损失田产固然难过,但总比丢了脑袋强。
巍峨厚重的古都洛阳,很快便成了人间地狱!
李儒对董卓道:“如今钱粮缺少,洛阳富户极多,可将他们的家财抄没入官;袁绍等门下却不可放过,杀其宗党抄其家财,所得必丰。”董卓深以为然,派五千铁骑满城捉拿洛阳富户共数千家,这些人全部都是“反臣逆党”,斩杀于城外,家财尽没。
李傕、郭汜奉命率部队驱赶洛阳的百姓前往长安,数百万百姓被分别编列成队,每队百姓后面便是一队军队,互相拖押,路上死于沟壑的百姓不计其数;再加上纵容军士淫人妻女,夺人粮资,一路上百姓啼哭之声震天。如果有百姓走得慢了点,负责押送的军士立刻便是一刀过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便是董卓标榜的“牧歌式的西迁运动”(注:史上无此名词),充斥着无数百姓血泪的西迁之路。
董卓临行前,叫人在洛阳四处放火,宗庙、宫府、民居尽皆付之一炬,洛阳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仅如此,还派吕布发掘先皇及后妃们的陵寝,那些士兵或许领悟力有问题,并没有将这些皇室人员的遗骨运上去往长安的马车,只是取走了陪葬的金银珠宝。上行下效,董卓的部下趁机挖掘官民的坟冢。
劫掠来的金珠缎匹等值钱物事,装载了数千辆大车,董卓又劫持着天子和后妃等,直接奔长安而去。
这便是东汉的实权派人物,对汉室的“忠诚”,或许,“掘墓人”三字用在董卓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