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闻言果真给岔了过去,面上亦是划过不舍,后笑着拍了拍环着自个的手臂道,“你躲了里头,封晏在外头叫你父亲和大哥拦着不放呢。”
沈如意这会儿才想起,神情犹疑,应不至于罢。不过却渐渐不在了心思,小六儿见她敷衍自己玩儿,再没忍住困意睡了去,小胳膊放了下来,叫沈如意握了个空都没察觉。
林夫人见状,笑嗔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便领着人往前厅去。
此时天色已暗,檐下的灯笼投下橘黄暖光,沈如意挽着林夫人的胳膊,心中却还惦念着方才所说,在林夫人瞧不见的时候眉心添了几分忧思。
“在封家若是有哪个敢欺负你,你便只管来同我说,我定不教那个好过了去!”
沈如意倏地侧目,便对上母亲极是认真的神情,以她那一贯霸道且能整治人的手段,忽而咧了嘴角,“母亲放心,有夫君在,自是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的。”
林夫人依旧凝着她,单看女儿红润面颊以及同上次见面又圆润稍许的身形即知,她在封家的日子并不差。
“你且记住今个我说的,但凡是哪个同你过不去,娘都是、站你这边的,哪个……都及不上你重要。”林夫人沉吟,说得颇是郑重。
沈如意当她是临别嘱托,未作有疑地颔首应答,一壁玩笑道,“就凭着我如今的身样,哪有不长眼的敢针对,这走一步都绕着不少婆子丫鬟,您且宽心。”
林夫人的目光顺着往她抚着的腹部瞧去,因她这话确实心中宽慰不少,掩下眸光,许真是她想多了,兄妹之间拌嘴吵架也属正常,何况绍之平日里就是个噎人的性子,说了反而有小题大做之嫌,随着前厅敞亮光线按下了这桩未提。
时至酉时末,酒杯撞击的清脆声音歇了大半,多数醉了的由林府派了马车送回。沈如意一眼就看见了在大哥旁边的封晏,正侧着听大哥说话,背挺得笔直,一副在学堂里受训模样。
沈如意唤了他一声,却未得回应方才发现他的目光已是涣散,这人的酒量自己是清楚的,自是没料到会有被灌醉的一日,如此不由看向打晃的大哥,“好端端的,干嘛教他喝那么多,醉了还不是得我受累。”
“大妹砸……”林绍之迷瞪着眼高兴唤道。
“呵呵呵……”封晏露了傻笑。
“……”沈如意指使着长安去扶他家那傻主子,正要吩咐人去给大哥弄醒酒汤,便教林夫人包揽了去,直道是晚了,差人护送他们回将军府。
夜深,卷过冷风令服了醒酒丸的封晏恢复稍许,坐在马车里好一会儿才像是意识过来已经离了林府。
“林府……有闹姑爷的习俗?”半晌,封晏凝着沈如意问。
沈如意一听就晓得这人是教大哥给坑了,如此狼狈模样,倒让她生出心软来,“下回,你就躲着些,大哥他……不是小气的人,等过了这阵儿就好了。”
封晏闻言抵着她的肩窝,正好将人拢在怀里,“我知道。”大舅哥今个是高兴的,那人虽是喝得迷醉,却始终笑得肆意畅快,而他反复提起叨念的,言犹在耳——
“我曾起誓愿意折寿二十年来换取阿瑶性命延续,如今得偿所愿,从今起茹素还愿……”
“你小子也算是好运,教你得偿所愿,就那么拐走了我们林府的宝贝……你必得好好待她,若不然,不然我就……”
封晏揽着人,心生感念。阿瑶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更是历经生死重逢后不容有失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是颈椎毛病还是啥的,头痛了一天,完了就想睡一觉就好吧,结果……睡起来头痛再睡还是痛tut晚上吐得晚饭都没吃,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早上上称瘦了两斤(放心很快能吃回来23333)每次头痛都想换个脑袋啊=皿=最后咳咳我会粗长回来哒!!!
☆、第58章 殿试
气运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而运势来了, 则挡也挡不住。那封家二子自打娶了沈家嫡女沈如意, 当真是交上了好运, 尤其是会试那最后一场, 始终被刁难的封晏以一篇君子说驳得那甚是狂妄自负的钱大学士哑口无言, 为京中百姓津津乐道。
沈如意是后来知晓这遭的,听了那最后一句不共傻瓜论长短,抚着圆润的肚子笑得灿烂, 那便是她仰慕的人, 才华盖世, 风采傲然。
而今离那会试过去两月, 封晏一早与封将军一道出门赴殿试, 沈如意原本是想在这之前去一趟寺庙祈福,但因着八月余的身孕没能成行, 同样也没能参加沈家小麒麟的满月宴,沈顾氏与林夫人差了不到两月。
“也不知这般日子还得多久……”沈如意搅着面前的蛋花粥叹了一声, 边上还有一碟子香酥牛肉饼, 不过吃的那个却没什么心思。
“小姐若是觉着闷,奴婢陪您下棋罢。”红隙开口提议道, 今个是姑爷的重要日子, 就怕自家小姐枯坐着胡思乱想, 对肚子里的小主子可不好。
“下棋……”沈如意对上红隙颇是期许的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我觉着还是看会儿书好。”
宛桃闻言噗嗤笑了出声, 替小姐去取了姑爷特意写的本儿来递与主子,“同你下,不是教小姐受罪么。”
“奴婢的棋艺师从小姐,不至于那么差罢……”红隙不甘地弱弱辩驳。
“唔,这师傅当不起。”沈如意拭了拭嘴角,含笑故意道。
“小姐……”红隙眼巴巴看,明明是想替主子解闷结果成了逗主子开心的,殊途同归,倒也卖力。
宛桃待沈如意用完了朝食,一面收着,一面道,“小姐先前派人跟浮云楼的当家,并没跟到什么有用线索。那人深居简出,出门便是为了生意,其他时候都是待在浮云楼里,跟宋少奶奶并未有瓜葛。打探的还说在宋少奶奶出嫁前还有一点交集,自打宋少奶奶嫁进封家就再也没见他二人在一道过。”
沈如意沉吟,林颉在她病终前还颇是费心替她搜寻秘方良药,论起来,这人是个极重情的,于宋筠溪更是情根深种,若说恪守礼数她信,但若突然完全断了联系反而生出一丝古怪来。
“继续让人盯着罢。”沈如意如是说道,“可有寻到浣碧的下落?”
“小姐的画工了得,要找那人,该是容易的。但在京城里找了两月都未有所获,奴婢担心人已不在京城里,若没有旁的讯息,只怕找起来需费时日……”
沈如意闻言蹙起眉心,自是听出宛桃的意思,浣碧是孤女,教母亲赶出府后若是离了京城无异于大海捞针,这般看来反而陷入了死胡同里,要想探知当年真相似乎愈发难,“再多添些人手往周边找寻,找到为止。”
从与母亲的对话中,她隐隐觉得若浣碧还活着,定是知晓内情最多的。
“弟妹要找什么,可要我帮忙?”一抹浅绿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宋筠溪漾着浅笑走了进来。
沈如意扫过宛桃红隙一眼,二人自是识趣阖上嘴,方是笑着回应道,“不要紧的小玩意儿罢了,如今这记性越来越不好,手里的东西转眼就不知搁哪儿,红隙你去书房找找。”
“是。”红隙领命出去。
宋筠溪的目光追了一段儿,又收了回来,似是教她隆起的腹部所吸引,“难怪二弟他们不让你出门了,光是走动都辛苦罢。”
“习惯了倒也还好。”沈如意无意识地抚了抚,神情不自觉染上温柔。
宋筠溪往前走了两步,指使浣竹放了雕花食盒上来,“我做了一些点心,想着二弟出去得早,便过来陪你说说话。”
沈如意看着那一碟碟的山药枣泥糕和芙蓉糕等点心,色泽诱人,空气里漫开香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