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程琬听着直着急。
司马煜道:“不过回来的人说看他们的长相更像是鲜卑人。”
“鲜卑人?”
“嗯,头发有点黄,下巴像地包天,回来的人说是鲜卑人。”
程琬顿时陷入了沉思,司马煜要开口,程琬抬手示意他保持安静,兀自地沉吟了一会儿,指挥道:“派一队人再探。”
“好”司马煜指使收下带兵再去查,安排完,问道:“不过,军师你可有头绪。”
程琬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敢说,不过我前阵子确实有许多鲜卑人南下邺城,慕容鲜卑和段氏鲜卑在龙城刚打了一仗,段氏鲜卑这仗输得很惨,一大批族人都南下逃难来了。”
“这何斥候有什么关系?”
程琬那手指头敲了敲司马煜的胸口,说:“过了漳河对面就是慕容鲜卑,这次南下逃难的鲜卑人中,难免不会包藏几个姓慕容的,这次祭祀大典在邺城北三十里,你往北再走二十里,那可就到了漳河了。”
司马煜不屑地冷嗤,道:“他们想偷袭?借他们三个胆子也量他们不敢!”
程琬说:“不怕他们明目张胆,怕只怕他们会暗地里做出什么勾当来。”又道:“祭祀大典还有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接着太尉大人要同宗族们一起去林里狩猎,狩猎回来的獐子,梅花鹿,野兔之类的,通通都作为祭祀的祭品,谁猎到的猎物越多,越有面子,赵氏宗族里的这些都等着这时候呢,狩猎猎得红了眼睛,这时候要是出了差池,死了一个两个的可就遭了,太尉大人脸上没光,咱们也得遭罪。”
司马煜打了个冷战,道:“我知道了军师,我这就赶紧再派几对人探探去。”
一个时辰后,大典结束了,赵翊在帐子里由奴婢更换衣物,宽大的衣裳脱了下来,换上收口窄的劲衣,脚下也换成了胡靴,身上系着铠甲,程琬进去的时候赵翊正在系铠甲上的带子。
“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就进来了。”赵翊道,声音冷冷地,却也不是真的发火。
程琬道:“事出紧急,皇后身边的奴婢夏卓不见了。”
赵翊登时变了脸色,道:“你是怎么办事的!”
程琬道:“现在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方才在北边遇到了斥候,像是鲜卑人。”
赵翊面色凝重,道:“一会儿狩猎就在北边的林子里。”
程琬说:“司马将军已经再探去了,还没有回来,马上就要进林子狩猎了……”
赵翊没说话,默了好一阵子,道:“邓节呢?”
“回帐子了,应该是和小公子在一起。”
“可安全?”
程琬道:“安全倒是安全,最精锐的龙虎骑兵把守着他们,夫人和小公子都安全。”
赵翊这才将剩下的两根铠甲带子系紧,拍了拍程琬的肩膀,道:“保护好夫人的安全,如今真早出什么事儿,从邺城里调兵也来不及了,剩下的人,七人一伍分别进林子,时刻保护其他宗室子弟的安全。”
程琬道:“属下知道。”又道:“那个夏卓怎么办?”
赵翊眯了眯眼睛,道:“南边是邺城,他不会回去,西边是漳河,东边是官道,每五里一哨兵,他不敢去,能去的无非是北边的林子。”
程琬心思一转,道:“难不成他和那些鲜卑人……”
赵翊冷笑道:“不一定”从架子上取下佩剑,道:“不过若是宋扬那老东西,倒是真能如此安排。”他道:“不管了,先如此安排下去吧。”说完撩开帐子离开了。
……
邓节抱着赵睿和赵纯半躺在榻上,靠着大引枕,喉咙里轻轻哼着歌曲,赵睿不时的轻轻抓着她的手指。
她的心神始终不宁,听到外面响起了三声擂鼓声,心知赵翊和那些赵家人进林子狩猎了。她抱着两个孩子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
赵家的人进了林子,再就没了动静,待到太阳都西垂了,乳母忽然急冲冲地闯了进来,惊恐不迭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北边林子的山崩了?”
邓节猛的坐起来,道:“你说什么!”她的喉咙都是紧的。
乳母说:“北边的林子里的山崩了,奴婢进来的时候听说,当时太尉大人还有赵雄,赵瑛几个将军同事开弓,正准备抢猎一头獐子,谁知道突然间怎么了,山顶突然崩了,比人还要打的滚石轰隆隆地从山顶滚下来,带着散碎的沙石,砸得灰尘满天,太尉大人,赵雄将军他们,还有一起随行的士兵都不见了,好多人都被压在了滚石底下,脑袋登时就被砸得开瓢了,脑浆子混着血淌到了地上。”
“军师呢?”邓节的耳朵里嗡嗡地响,脑袋像是斧头凿一样,脸色惨白的。
乳娘说:“不知道,军师什么都没说,将所有的士兵都派进林子,说什么务必要找道太尉大人。”
邓节觉得脑袋是懵的,根本无法转动,推她道:“你去军师哪里再探探,有消息了立刻回来告诉我。”
乳娘“诺”了一声。
留着邓节自己在帐子里,来回踱步,六神无主的。
也就在这时帐子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懦懦的,怯怯的,“阿嫂”“阿嫂”
是玉儿,邓节撩开帘子,看见站在了门口的玉儿,小小的一个小女孩,眼睛红通通的,泪汪汪地,只抓着她的手,道:“阿嫂,军营里都没有人了,夏卓也不见了,玉儿害怕,他们说北边的林子里死了好多人。”
邓节见她,阿嫂,阿嫂的叫自己,心里不免的一软,心想着玉儿也就是个十岁的小孩子,帐子外又有把守的士兵,不会出什么差池,于是侧身拉着她的手进来,安慰道:“你别害怕,先在阿嫂这里休息一会儿,兴许一会儿夏卓就回来了。”
玉儿泪眼朦胧的点了点头。
邓节拉着她坐在案几旁,给她倒甜汤喝,玉儿端着碗,喝了一口,看见了床榻上的两个小婴孩,嫩嫩道:“阿嫂,那是阿嫂的小孩子那?”
邓节点了点头,微笑道:“是”
玉儿脸上仍然挂着泪花,嘴角却咧起来笑了,小兔子一样蹦过去,捏捏他们的小手,回头对邓节道:“阿嫂,他们是玉儿的弟弟妹妹们吗?”
到底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邓节摇了摇头,微笑道:“不是的,玉儿是他们的小姑呢。”
“小姑”玉儿咯咯地笑,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开心地张牙舞爪地道:“那以后玉儿是不是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玩。”
邓节微笑道:“是的”
玉儿笑容灿烂,说:“我们可以一起放纸鸢,可以一起扎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