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扭过头,看着王皇后,道:“那个女人是谁,她抱着的孩子,是素节弟弟吗?史爱国和那个官儿,为什么要冲她磕头,是在给她磕,还是给素节弟弟磕?”
小孩子心思单纯,勾心斗角的事情想不出,可磕头这样的事,他却能看得出来,而且由于宫人们常常对他说素节弟弟如何如何,从小就给他灌输,弟弟才是他真正的敌人这一概念,所以他对别人给李素节磕头,是很在意的。小小心里竟然想着,为什么给素节弟弟磕头,而不给自己磕头?
王皇后见儿子在意这个,心中很是安慰,这孩子脑袋好使,不会因为是弟弟,就只是一味的关心。对于太子来讲,最大的敌人不是在朝中,也不在大唐之外,而就在这宫闱之中,任何一个受宠的皇子,都是他的大敌!
抱了抱李忠,王皇后说道:“那个女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不要脸的尼姑而已,不配让别人给她磕头,他们是在给素节磕头呢。忠儿你记住,你才是太子,大唐以后的皇帝,别人都应该给你磕头,而不应该给素节磕,凡是给素节磕头的人,都不是好人,都是畜生,那个史爱国和他哥哥史忠臣一样,都是畜生,是想要害你的人!”
李忠吓得一哆嗦,王皇后说得恶狠狠的,他听着似懂非懂,但却也明白,只要跟素节好的,就是跟自己不好的,这点很明确,肯定不会弄错。
李忠又看向武媚娘那里,小拳头攥紧,挥了挥,大声道:“都是畜生!”
他这声喊得大了些,武媚娘离得虽远,却也隐约地听到了,转过头去看向王皇后,见李忠在挥舞小拳头,她脸色顿时一沉,心想:“他在叫什么?叫我畜生?还是在叫谁呢?”
李治也听见了,不过他正在和史爱国说话,没怎么听清楚,转头看向王皇后那里,王皇后正抱着李忠,还用手捂着李忠的嘴,显见刚才李忠喊出什么不中听的话了。他皱了皱眉头,心想:“皇子争宠,看来我儿子的这一代又开始了。孩子们这才多大点儿啊,就开始这样了,唉!”
他心中叹气,可做为皇帝盼着能子孙昌盛,可昌盛的后果就是争宠争来争去,自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儿子们又要如此。以前做儿子时,感觉不够深,可现在他也做了父皇,这时便能体会到当初自己父皇的为难之处了。
李治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他心里难受,本来挺愉快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低落了。
李治站起身,道:“好了,爱国你和义府两个去说说话吧,父子相认,总是要说些体己话的。无病,你陪着朕四下走走,观赏一下风景,在长安城里待的时间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多走走看看才好啊!”
王平安道:“是,臣陪着皇上走走。不如让臣做首小诗如何?”他跟在李治的身后,往远处的一片林子里走,远远的,能看到林子里有水光闪动,估计要么有条小河,要么有个小湖,风景想必优美,正好去观赏一下。
君臣二人一走,史爱国带着李义府也走了,别的臣工也各自散开,各玩各的去,当场只剩下了武媚娘,她抱着李忠,不停地看向王皇后那里,心里不愤,可此时她也无可奈何。王皇后拿她没什么法儿,她同样也拿王皇后没什么法儿,两难!
王皇后放下捂着李忠嘴的手,小声道:“好忠儿,以后不可这么鲁莽,有些事情你心里明白就成了,可莫要嘴上喊出来,会招小人忌恨的。”
李忠却道:“母后,儿臣是太子,为什么要怕素节,还有那个女人?如果现在就怕了,那等素节以后长大了,儿臣还要一直怕下去吗?”
他这话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王皇后听着一愣,心想:“是啊,为什么是我们害怕,应该是别人害怕我们才对!我这皇后当得太窝囊了,以后忠儿可不能这样,受尽委屈,当太子也不顺心。”
王皇后站起身来,拉着李忠道:“走,咱们过去,让素节和那个贱人给你磕头。”
他们两个一起走向武媚娘那里,武媚娘见了,赶紧站起身来,不等王皇后到了跟前,便抢先笑道:“姐姐,妹妹正要过去给您见礼呢,只是抱着素节不方便,就迟了些,不想还劳姐姐亲自过来……”
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见王皇后的眉毛立了起来,两人还离着七八步的距离,王皇后就斥责道:“放肆,谁是你的姐姐,你又是谁的妹妹,竟然敢如此称呼,好不知羞耻。”
武媚娘眉毛也是一立,但随即神态瞬间恢复平常,心想:“好啊,是来找茬儿的,很好,我让你找,我让你找完这次,以后再也不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