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书房里找出《隋书》,翻到宇文述的部份,仔细看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宇文述是谁,可魏征和长孙无忌他们是怎么写宇文述的,倒是从没读过,就算以前父皇考较过书里的内容,他也是敷衍了事,并没有真正的去了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李恪这才明白,母妃为什么让他看宇文述的列传,赶情离间隋文帝和前太子杨勇的那些缺德事,都是宇文述干出来的,正是他为隋炀帝铺平了登上皇位的道路,书中毫不隐蔽地说宇文述贪婪卑鄙。可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干掉了一个太子,扶立了一个皇帝!
李恪拍案叫绝,自己要是有个宇文述一样的心腹就好了,替自己干掉李治,自己岂不是就能当上太子,从而登上皇位了!
光想没有用,得真有这样的人才行,李恪又感叹一番,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正好父皇他闭门读书,他也就顺势读起《隋书》来。
过了几日,派去庆州的千牛备身们首先回来,他们都巴不得赶紧推了这任务,回来后向李恪马马虎虎报告了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便各自回卫府,再不登李恪的门了。
而又过了几天,李恪一直挺消停,消停到他自己都不把王平安养外室的事放在心上了。忽然,这天管家跑来,告诉他,庆州来人了,是王平安派来的信使!
李恪又惊又喜,惊的是母妃的话当真应验了,先前自己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把王平安折腾的怎么样,反而是自己这边接二连三的吃亏,喜的是自己一消停,不再兴风作浪,只这么一消停,王平安竟然派了信使来。
李恪问管家道:“来了几个人?说为了什么来的吗?”
管家道:“明面只有一个,暗地里有没有陪同的,就不晓得了。问了他有什么事,他只说有密信送来,必须当面呈给王爷!”
李恪心想:“密信,当面呈给我?那就是说有重大事情了,难不成王平安当真服软了?”他让管家把信使叫进王府的正堂,他要光明正大的接见信使,既然决定从此让风平,让浪静了,那还何需偷偷摸摸,引人怀疑呢!
来送信的正是欧阳义,他和欧阳双一起进京,早就到了,只是为防万一,没有立即来见李恪。他在明面来见李恪,而欧阳双在暗处,如果有意外发生,也好能有人回庆州报信。
欧阳义被引入正堂,他心中纳闷儿,这李恪办事怎么敞亮起来,明知我是主人的信使,却不叫我进书房,反而在正堂相见,他害怕我暴起刺杀?这可是太高瞧我了,就算想要他的命,也不可能大白天的跑到他府里来啊!
等了一会儿,李恪这才出来,欧阳义连忙行礼,李恪并不叫他坐下,反而道:“王平安叫你来有什么事?速速说来,本王正忙,没时间多和你聊。”
欧阳义有些尴尬,来之前他和欧阳双讨论过,李恪在接见他时会有什么反应,所料到的场景无非是大力拉拢,或者是怒声责骂,却没有料到是这种漠然的态度,仿佛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似的。
李恪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欧阳义得把自己当回事啊,他道:“王爷,我家主人有封密信送来,还请您屏退左右,末将这才好拿给您看。”
李恪哼了声,把手一摆,道:“本王无不可告人之事,素来不喜密信蜡丸之物,如果你家人有什么龌龊之事要求本王,请他免开尊口,本王不听。来人啊,送客,念他进京辛苦,赏铜钱十枚!”
说着,他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半点面子不给王平安的信使,无视到了极点。
欧阳义心想:“十枚铜钱,看把你抠的!”他忙道:“别别,王爷留步。末将说错了话,还请王爷不要见怪,我家主人的信在此,还请王爷看了之后,修书一封,由末将带回去。”他从怀里取出信来,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李恪这才停住脚步,接过信来,坐回桌后,打开信看了起来。他只大略看了一眼,心头便是狂跳,母妃教自己的招术果然有效,而且效果大得惊人,看来以后真得好好读读《隋书》了,那真叫长学问啊!
信上明确表明,王平安服软了,卑躬屈膝地向自己投降,而且还献上功劳,连那种大水车的图纸都原封不动地送了来,当做敲门砖!
李恪心中欢喜,把信从头到头仔细看了一遍,待抬起头来时,脸上表情充满不屑,挥了挥信,道:“你家主人想做本王的门下走狗?回去告诉你家主人……”
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事放在隋炀帝身上,他该怎么做?是推掉,还是收下?隋炀帝当初是应该不信任杨素的,但宇文述替他拉拢到杨素后,他还是大表信任,这样杨素才成为他门下走狗,替他卖命,现在轮到王平安了!
他立时改变了表情,不屑退去,换上笑脸,笑道:“你家主人这么说就太不应该了,本王一直是把他当成兄弟一样的,以后可不要让他再贬低自己了,那样太伤情面了。”
欧阳义跪倒在地,道:“末将来时,主人曾言,万请王爷垂怜,收下此信,以后王爷但有所遣,我家主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恪嗯了声,拿着信,又看了看,道:“还说什么了?”
欧沿义赶紧道:“我家主人说了,幸亏王爷发明了这种水车,才使得他能在庆州使用,现在水车已经造出,还请王爷将此事禀奏皇上,为皇上庆,为天下百姓庆!”
李恪脸上肌肉抽动,道:“是吗?你家主人是这么说的吗?”
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站在朝堂上,被父皇和满朝大臣们夸赞……这种待遇,以前只有李治才能享受,不想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