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牵着马,往重福门方向走,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现在确实是这么回事。”
得到认同,李嗣又道:“您是今科的副主考,朝廷怎么阅卷,您自然知晓。那卷子是谁的,一目了然,实际上我们这些考生,未进考场,前程便已经确定。行卷投得好,座师拜得对,自然榜上有名,可要是没投好行卷,没拜好座师,除了等下科之外,再无其它办法了。所以学生想不来巴结,也是不可能的!”
王平安嗯了声,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暗道:“其实就是不糊名的关系呗,但实际上,糊名有糊名的好处,不糊名有不糊名的好处,糊名就不能作弊了吗?那也不见得。而不糊名,至少有些大才子,是稳定能取中的……但却多了派系的顾虑!”
唐时的科考,尚处在雏形阶段,理论上讲,不如后世的严密,但却多了几分人性化。反正只要考题是时事策论,那不管时代怎么发展,考中的士子们总会有些真实本领,总比只会做八股文,满脑袋四书五经的书呆子,要强上无数倍。
不想在这种事上多谈,王平安默默地走向宫门,守宫门的禁卫见他来了,大老远地就跑过来巴结。禁卫们早就得知了,王公王大人赏人金瓜子做压岁钱,出手大方,天下无双!
王平安见禁卫们赶来,老实不客气地将缰绳扔给他们,顺手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红包,道:“来来来,个个都有,谁也不落空!”
禁卫们大声道谢,喜不自胜,果然有红包可拿,好事啊!
王平安回头冲李嗣道:“你不用在宫外等着,找个地方吃点什么吧,我估计要等好一阵子才能出来呢!”
李嗣答应一声,却没动地方,他是头一回离得皇宫这么近,正想着借此机会好好看看呢,哪舍得离开。
王平安不再理会他,问禁卫道:“太子殿下可在崇贤馆里?”他估计李治绝对不可能在大年初二去崇贤馆的,但要是不这么问,他就没法进宫。
禁卫们忙道:“末将不知,咱们是守宫门的,也进不去里面啊!”
王平安嗯了声,道:“太子昨天说有事要和我说,要我早早去崇贤馆等着,要是太子没到,我却是不方便进去了。”他没了伴读的身份,已然不能随便出入东宫了,必须得李治召见才行。
手里抓着红包,金瓜子还热乎着呢,禁卫们哪可能真的将他挡在门外。领头的禁卫笑道:“既然是太子殿下见召,王公您进去就是了,咱们还能信不过您嘛!”
王平安呵呵笑道:“那是自然,要不是太子召唤,我哪可能这么早的就跑来,在家趴热被窝儿,那可有多舒服。”
“谁说不是呢!”禁卫们簇拥着他,一起进了重福门。王平安慢悠悠地向崇贤馆走去。
李治没有叫王平安这么早来,不过王平安一回来,他自然就离不开王平安了,而王平安今天正好有事儿,要和李治说,所以早早地就来了。
进了崇贤馆,王平安见殿内无人,他便想趁着李治没来,正好可以小憩一会儿,在屏风后面,他躺到了胡床上,迷瞪了过去。
丽正殿。
李治一把将武媚娘给拉进了帷帐,搂进怀里,道:“正好,陪孤一会儿。咦,你怎么穿着衣服?”昨晚有没有叫嫔妃来侍寝,他也糊里糊涂地,记不起来了,但如没叫人来侍寝,就不会有人来他这里,而既然来了,怎么还穿着衣服?
武媚娘大急,事发突然,她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呀地一声就叫了出来,急道:“太子殿下,是我……是奴婢,奴婢是媚娘啊!”
李治啊了声,心想:“媚娘?我宫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啊!”他的睡意消散,向怀中人看去。
他俩此时两张脸离得极近,李治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看不清全貌,但一看眼睛,他却立即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武媚娘吗,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武媚娘吓得全身哆嗦,这可是杀头的大罪,要祸灭九族的啊!她并非是以后的武则天,还没到什么事都敢干的地步,被拉进了帷帐里,她的三魂七魄,早就各吓飞了一对半,离晕倒也不远了!
李治认出是她,也同样吓了个半死,啊地一声,他推开了武媚娘,坐起身来,叫道:“你……”
内室里一有动静,外面侍立的小宦官全都清醒了,再不敢偷懒,有小宦官问道:“殿下,您醒了?”
而又有小宦官则快步出去,找史爱国去了,他们都不知道里面出事儿了呢!
李治指着武媚娘,叫道:“你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武媚娘吓得全身哆嗦,可她到底不是普通人,情况虽然紧急,她却没有失了神志,一伸手就捂住了李治的嘴,嘘了声,小声道:“太子殿下,你别叫啊!”
去捂太子的嘴,这个动作可是大不敬之中的大不敬了!但现在李治却顾不得别的,他赶紧点头,示意自己不叫了!
武媚娘的脚还在帷帐外面,她拖泥带水地,穿着鞋就爬进了帷帐,放开捂着李治嘴的手,道:“太子殿下,奴婢是偷偷来这儿的,有急事要和你说,可不能让别人发现!”
李治自然明白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也小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跑进来的,外面的人没发现吗?”
武媚娘把帷帐放好,道:“没有,没人发现。”她爬上了床,一直是在李治的身上,而现在又转过身子,去拉帷帐,自然要在李治身上蹭来蹭去。
大清早的,正是男子阳气旺盛之时,李治被这么一蹭,顿时嗯了声,被压着了!
武媚娘的动作也突然停住,被硌着了!
武媚娘慢慢转过头,看向李治,而李治张大了嘴,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交,两张脸同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