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子忽然上前,拉住狄仁杰,求道:“师叔,能不能把我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啊,我身单力薄,怕是担负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啊,我一想到全天下的百姓,都等着看我被辨证,我就害怕,想上茅房!”
别的士子也都急了起来,纷纷挤上前来,道:“师叔,把我的名字也划掉吧,我给你钱,我给你五十贯!”
“我给一百贯!”有的更叫道。
一咬牙,一剁脚,身家富贵的士子叫道:“我出两百贯,今晚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我亲自送来!”
士子们纷纷出价,要求花钱划名,他们可是怕了王平安了,太狠了,牛得的天花,都敢往人身上种,你早说呀,我们早就走了,你这么狠,谁还敢求你当知己了!
不大会的功夫,价格已经抬到了五百贯一个名字。而且,有不少出不起钱的士子,眼珠发蓝,看样子就要动手抢夺名单了!
欧阳利等人上前一步,喝道:“喂,都想干什么,你们不是要和我家主人同生共死吗,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变卦不成!”
欧阳兄弟纷纷上前,挡住士子,护着狄仁杰走了!惠正见事不妙,冲有难一使眼色,两个和尚,头一低,静悄悄地,也从后门溜走了!
剩下一地的士子们,脸色皆绿,互相辉映,大殿之上,碧波荡漾!
忽然,有士子大哭起来,叫道:“我家就我一个儿子啊,还等着我传宗接代呢!”
“我家兄弟好几个,可我也不想死啊!”干脆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多时,殿上哭声一片,人人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不应该来找王平安,结果这下子可好,把命搭进去了!
哭声之中,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道:“你们怎么还没走啊,快点回家睡觉去吧,天色不早了!”说话之人,乃是小姑娘丁丹若。
王平安回屋之后,想起来了,要想进行辨证,得要用钱啊,迁走石坑村的百姓,估计着官府不会赔钱给他们,就算赔也不会赔多少,耽误了他们的农活,可让那里的百姓如何生活,一耽误下来,有可能今冬都熬不过去。
于是,他便和丁丹若说了几句话,让小姑娘出来,打发外面的士子们走!
士子们见她出来说风凉话,又气又急,都道:“你家主人,太也缺德,他为什么不早把话说清,非要等到记完名字之后才说呢,这不是坑人嘛!”
丁丹若奇道:“真是怪了,是你们拼命要和我家少爷同生共死的啊,赶都赶不走你们,怎么现在却又说起这种话来了!”
她哼了声,道:“我家少爷说了,你们不愿意参加辨证也成,我家少爷再另找别人,可是别人却不一定愿意和他同生共死了,所以怕是得花上一大笔的钱,大概要一万贯吧,明天你们把钱拿来,那份名单就还给你们,爱撕就撕,爱烧就烧,随你们的便!”
说完,小姑娘一转身,走人了!
“要一万贯才能赎回名单?未免价儿也太高了!”士子们纷纷跺脚叹气,有几个听完这个价,接着又哭天抢地起来!
他们算了一下人头,现在殿中的人数,大概有二百出头,一万贯平摊到各人头上,每人大概要四十来贯左右,这笔钱不算少了。
士子们大多并非长安本地人,行囊并不如何丰富,要一下子拿出四十贯来,恐怕连店都住不起了!
这些人本就是势利之徒,往常拍人马屁,求人知己,顶多也就是被人赶走,不收他们的行卷,不做他们的知己。可不成想,今晚碰上个超狠的,不但弄出来份要命的名单,还管他们要一万贯,这么大的一笔钱啊!
手头不宽裕的士子急道:“要万贯之财,才能赎回名单,这简直就是敲诈,咱们去刑部大堂,去告这个王平安,告他勒索之罪!”
另一些士子却道:“是咱们求他记的名字,还一直叫着要和他同生共死,就算要告,怕也打不赢这个官司!”
家中阔绰的士子,不愿挑事儿,全当破财免灾。他们道:“告什么告啊,你告了他,就算刑部判了他勒索,但要注意,我们也发过誓,要和他同生共死,如果刑部同样要我们兑现誓言,那咱们还是得参加天花辨证,想要半路离开都不成了!”
士子们一听,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吗,谁让他们跑来大喊大叫的,没人请他们来,他们自己要来的呀,那誓没人逼他们发,是他们抢着发的呀!
“破财免灾,破财免灾吧!”士子们叫了起来,有钱的多出,没钱的少出,穷士子打欠条的,富士子收欠条的,直忙乎到后半夜,这才弄利索,离了灵感寺。
第二天,王平安起床稍晚,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洗漱完毕,吃早餐时问丁丹若,那些士子们还在不在了,丁丹若笑道:“少爷,你这招还真灵,只一提钱,就把他们全都吓跑了,一个都不剩了!”
“钱呢,可否送来!”王平安笑道。
丁丹若道:“送来了,好多钱呢,让欧阳利收着了。”她忽然笑了,道:“那份名单给了那些家伙,他们立时就给烧了。不过小狄抄录了一份,留在手中,如果那帮家伙敢造谣诽谤少爷你,那这份名单可就有用了。”她管狄仁杰叫小狄,不肯叫他狄少爷。
王平安道:“那得罪的人可多了,我今日风光得势,他们不能把我如何,可谁能保证日后呢?万一我以后有个闪失,那往井里扔石头的人,岂不会太多了!”
吃完早餐,他叫狄仁杰拿来那份名单,揣入怀中,道:“我今天事情多,估计要忙一天,而我封爵的事一传出去,必会有无数人上门送礼,和我攀交情,所以我今天就不回来了,后半夜再回来,你替我应付一下,莫要失了礼数。宁得罪十个君子,莫要得罪一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