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2)

阿媛在黑暗中睁开了眼,郑重道:“我知道闰生对你好,我也不全然反对你嫁给他。只是……我觉得你应该多想想,毕竟闰生不是普通人,如果你没有打算跟他过一辈子,那就不要伤害他。”

阿芹一怔,不禁捏了捏手边的被角。

“在你心里,觉得我不会跟他一辈子吗?你觉得我是另有所图吗?图他家的财产?拿到财产以后自己去过好日子?”

被最信奈的朋友怀疑,阿芹很是委屈。

“阿芹,你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别有用心。只是……”阿媛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直言道,“阿芹,我了解你的性格,你很善良,却有些软弱。你之前遭逢大变,心中没有依靠,如今闰生突然出现,他让你心里觉得有了温暖,再者他家里也喜欢你,所以闰生娘提出让你做她的儿媳妇,你不排斥。但你真的喜欢闰生吗?是男女之情?今后你生活无忧,我相信张家二老故去后,你也不会抛弃闰生。可是……”

阿媛突然侧过身子,面向阿芹,声音却低了下去,“你是我的朋友,闰生也是我的朋友。在我心里,闰生是个纯善的人,我相信会有人真心喜欢他,把他当做丈夫来对待。而阿芹,你也不必因为从前的经历而觉得自己已没有别的选择。”

黑暗中,阿芹觉得阿媛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她心里有些慌,头上也不由自主沁出汗,手有一瞬间发凉。

好像连自己都不曾细想的隐秘心思,忽而被人戳破了。

把闰生当做丈夫,她能做到吗?而闰生,如今对她的依赖和顺从,是把她当做和母亲相似的人吗?以后又能把她当做妻子对待吗?

☆、第65章 65

第二日早起, 阿媛与颜青竹, 焦喜梅在石寡妇家汇合。

石寡妇煮了粥,让三人吃过再走。阿媛与颜青竹自是不客气,倒是焦喜梅有些不好意思。

焦喜梅家人多, 除了要务农的焦三柱和刚刚生产的秀儿, 其他人是没有机会吃早饭的。焦喜梅见颜青竹在自家院子里睡了一夜, 早上起来还饭都没吃上一口, 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颜青竹是她的主家了, 不像往常只是哥哥的朋友。

焦喜梅却不敢说道自己的母亲不通人情,毕竟家里养活几大口人不容易, 连焦母自己也饿着没有吃早饭。

这个家的贫穷,让焦喜梅尴尬又无奈, 即使她每月都把工钱交给母亲, 母亲也不会舍得多吃顿早饭,在她看来,不干活还多吃, 就是糟蹋粮食, 也不会拿钱让弟弟妹妹们去私塾,在母亲看来,那些钱存着, 将来买地是极好的。

焦喜梅说不出具体的,就觉得真按母亲的做法,这个家还是会穷下去。

虽然母亲已经渐渐不管事了,可焦喜梅感到了另一种可怕——嫂嫂秀儿的性子跟母亲差不多。勤俭持家, 温柔贤惠……可总让焦喜梅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焦喜梅只盼着哥哥哪日开窍了学做生意,又盼着自己也能长进一些。

阿媛见焦喜梅迟疑的样子,知道她的心思,赶忙将盛满热粥的碗推到她手边。

焦喜梅笑笑,一下又忘记了烦恼,将香喷喷的热粥送到了嘴里。倒不似小儿不记事,而是焦喜梅知道自己每天蔫蔫的也没有用,若不用心做事,仍旧改变不了现状。

饭后,三人出发往镇上去。颜青竹径直往于大郎的铺面去,阿媛和焦喜梅则往家里走。

焦喜梅笑嘻嘻地跟阿媛讲起哥哥嫂嫂的孩子如何可爱,又讲起自己把九连环,七巧板拿给弟弟妹妹们玩儿,他们竟也半天都解不出,拼不好,自己督促了他们要好好玩儿,能让脑子变聪明,母亲却责怪自己乱花钱,说买玩具的钱够买很多更有用的东西了。

说到带回家的开智玩具,焦喜梅摸摸自己身上,发现有一套玩具忘记留给弟弟妹妹,倒是一直装在自己身上的,如今却不慎遗失了。

焦喜梅拍了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丢三落四,阿媛笑了笑,忙说又不是丢了大块银子。

两人说笑着穿行在蜿蜒的小巷里,两旁高低错落的院墙中传来汲水洗漱的声音,颜青竹忙着紫竹的事情,今日他们回来得极早。

两人到得自家门口,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阿媛姐,我们昨日走的时候没有锁门吗?”焦喜梅看着虚着一条缝的门,有些惊讶。

阿媛却马上看到地上一把被毁去的铜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槛上,一把推开了大门。

“喜梅,咱家恐怕遭小偷了!快进屋看看重要东西还在不在!”阿媛一阵惊慌,却握紧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又提起门口挂灯笼的竹竿,当先踏入门里。想来小偷若还没走,竹竿当做防身之用。

焦喜梅这才明白过来,赶忙跟着进去。原来他们一夜未归,竟是遭了小偷么?!

两人走到天井处,抬头见家里的三花小猫正安静地趴在屋顶上,看到她们进来,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又喵喵喵地叫了起来,似乎在为主人诉说着它昨夜的惊险见闻。

小偷,应该是早离开了。

一眼看去,但见一层各屋还是大致整齐的模样。二人赶忙进各屋去看。

厨房,盥洗室基本没被翻过。厅堂里摆放着一些陶瓷和西洋钟,都是他们富裕后添置的,只为跟人谈生意的时候充充门面,算不得太值钱。然而就是这些摆件如今已不在厅中,而价值更胜数十倍的曹秦盟画作仍旧挂在那里。

大概才花三十文装裱的画作,小偷没看上眼。

阿媛稍松了口气,却听在楼上查看的焦喜梅愤懑地叫喊起来,“阿媛姐,首饰和好衣服都被偷走了!”

阿媛赶忙上楼去,果见几间卧室都被翻得乱遭遭的,尤其自己和颜青竹的卧房,衣服棉被全被扔到了地上。

焦喜梅在旁边哭丧着脸,捏紧了拳头,“这都什么世道啊,就一日没回来而已!阿媛姐,连你成亲时候的喜服都被偷走了,只漏掉一根腰上的丝带。”焦喜梅手中正拿着那根鲜红的丝带,大概是大晚上翻找,小偷没拿得仔细。

阿媛想起那件珍藏在箱底的喜服,是颜青竹花了大价钱给她在成衣铺定制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好货,被偷走也就不奇怪了。

阿媛最心疼和担心的还不是这个,她往雕花床上看去——他们的床是拔步床,如今上面的被褥都被掀开,剩一个光滑冰凉的床板在那里。

阿媛见床上的暗格未被打开,想必重要的钱财还在,心却未放松,走过去将隐秘的暗格打开来。

焦喜梅虽站得远些,也瞧见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这才晓得镇上人家会把钱财藏在这种地方,心里替他们松了口气。又想得这小偷竟和自己一般不知道床上会有暗格,莫不也是乡下来的?

想到上次白日里在路上遭抢劫,如今家中无人又遭偷盗,日子还真有些不太平。

阿媛吩咐焦喜梅去给颜青竹报信,自己则在家中继续查看。

颜青竹刚与于大郎说好伐竹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交定钱,就见焦喜梅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待听她将事情说了,也是大吃一惊,赶忙与于大郎告辞。

于大郎只说让他快些处理家中事务,紫竹的事情他会尽快派人去伐来,定钱也可晚些交,颜青竹这才赶往家中。

……

晚间,已在衙门处报了案,家里的物事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其间见有差役过来,周围邻居才过来询问,听说是遭了偷儿,众人皆不可置信,因着镇南住的居民几十年都比较固定,又是镇上的贫民区,从没听说有人家失窃的,可近来不仅有了些白日抢钱的混账,今日竟还出了这种无声无息便被偷了东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