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媛呆呆地坐在床边,半晌见没有动静,便自己揭开了盖头,到窗前把窗帘拨开了一些。
外面的喜宴开始了,由于人多院子小,只能一轮一轮的吃。颜青竹正与来客喝酒,他今天穿了新衣,腰肩上斜系着一朵大红绸花,面上带笑,人看着又精神又俊朗。
阿媛亦是不敢多看,又默默坐回床上。没过一会儿,听得有人敲门。阿媛立马把盖头盖好。
来人走到床前,“阿媛姐,青竹哥怕你闷,叫我来陪你说说话。”
阿媛听出是焦喜梅的声音,便拉起了盖头。
“今天在石婶子家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焦喜梅嘻嘻笑着,“我昨天就回来了,之所以现在才来找你,是因为青竹哥托我做了件事。”
“什么事?”阿媛好奇。
焦喜梅不说,只神神秘秘地拉她走到窗前。
“你自己看!”焦喜梅一把将窗帘拉开。
外间还是人挤人的热闹景象,阿媛并没看出什么门道。
突然,对面晾伞的雨棚上蓦地飞出两只大鸟来,羽毛五彩斑斓,艳丽夺目。——是一雄一雌两只锦鸡。
正在吃喜宴嗑瓜子的众人都瞪大眼睛停下了动作。人们自发停下了喧闹,生怕声音太大把锦鸡吓跑了。
安静了一瞬,忽而有人道:“这……这是吉兆啊!”
人们又都沸腾起来。
“青竹和阿媛是天赐良缘,连锦鸡都来道贺。”
“今天这婚宴办得好啊,有了这个吉兆,今年的收成一定好!”
更有妇人们窃窃私语。
“都说邱氏那个婆子是嚼舌根了,说人家是扫把星,我看是旺夫益子的福星才是!锦鸡,那可是锦鸡啊,咱们村里从来没见到过,我只在画上见过啦!”
阿媛在屋里没听到人家的议论,但心里多少知道颜青竹的用意了。他想让她,不再被人私底下闲话。
她放下窗帘,与焦喜梅互看了一眼,笑道:“这锦鸡……哪里抓的?”
焦喜梅得意一笑,“是青竹哥在很高很高的山上抓的,在大笼子里悄悄喂了几天了。今天青竹哥让我算准了时间,偷偷把他们放出来。笼子我藏到烤伞的大炉膛里了,谁也看不见!”
“多谢你了,喜梅。”
阿媛将焦喜梅拉到床前坐下,又与她聊了一会儿天,让她吃了桌上那些点心糖果。
说到去梅吟诗社做工,焦喜梅道:“其实,去诗社做活儿,真是我自愿的呢。”
阿媛点点头,焦喜梅是个肯为家人牺牲的,她不便说什么,只道:“那你便多学些本事,多存些钱,将来嫁人自己眼睛亮些,拿个大主意。”
焦喜梅脸红红的,“嗯。像青竹哥,还有我哥哥,就很好。我将来便找这样的。”
“你哥哥?……”阿媛有些汗颜。
焦喜梅似乎知道她所想,道:“其实哥哥也很好的,他待嫂子好,待家里人也好。嫂子家虽然富裕,但她生母早逝,家里填房做主,给她挑的婚事是到镇上一个大户家做妾。哥哥嫂嫂没有办法,这才想到……如果有了孩子……”
不用焦喜梅说下去,阿媛自是明白了,只是从前未曾想到事情还有内情,只怕颜青竹之前也不知道。这种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了。
两人又聊得几句,焦喜梅还赶着吃完喜宴回诗社,便与阿媛辞别了。
阿媛想到石寡妇的话,心想今日还要与颜青竹圆房,只怕不会好睡,便又靠在床边眯了会儿眼。
过得一会儿,觉得脚踝上湿湿痒痒的,便醒来了。
这一醒,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只见许久不见的闰生正站在自己床前,见到自己醒来也吃了一惊,又蹲身从地上抱起一个什么东西。
阿媛一看,是小狼。看来刚才那种感觉,是小狼在舔自己。
闰生拍了拍小狼的屁股,嘟囔道:“都怪你!把媳妇儿吵醒了。”小狼跳下,往屋里一角钻去了。
阿媛抆了抆额头,见外面天色暗了些,却仍旧很闹腾。看来喜宴还没有结束。
“闰生,你怎么来了?”
闰生得意地指了指屋后的窗户,“爬进来的……媳妇儿睡觉……我不敢吵。”
说罢,闰生有些委屈,“你嫁给别人了……我来看看……以后不能叫你媳妇儿了。”
今日阵仗摆得大,连邻村都知道了。
“我……闰生会怪我吗?”
闰生急忙摆手,“不会……你高兴……我高兴……以后还可以一起玩……”
阿媛点头笑笑,“你比我大,便叫我一声妹子吧。”
闰生眼睛一亮,“对,还可以叫你妹子……阿媛……阿媛妹子……”
阿媛欣慰,原来闰生还记得她的名字。
“闰生,你……娶媳妇了?”阿媛想起昨天的事情。
闰生一噘嘴,神情变得很难受,“爹逼的……我不喜欢她……她黑……阿媛妹子白……白的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