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一望无垠的银白。

这里是沧溟山云上天宫最荒凉的地方——冰牢。

冰牢的下方设有一个巨大的锁灵阵,所有的灵力法术到了这冰牢中都会失效。

韩月歌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身影几乎快要与这无尽的银白融为一体。

冷。

寒气化作凛冽的刀风,寸寸撕裂着身上的肌肤。

韩月歌浑身不可抑制地抖动着,唇瓣在寒气的冰冻下,失去血色。

她是草木精怪,天生对寒气敏感,锁灵阵又锁了她所有灵力,让她无法运功取暖。

她快要冻死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了。

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小声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席初一定会来的。”

席初还要拿她做李玄霜的药,不会轻易叫她冻死在这里,损坏了药力。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引起韩月歌的注意,韩月歌哆哆嗦嗦站起,扑到铁门前。

看到铁门上缠绕的紫色电光,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铁门上布了雷系术法,做草木的,最怕雷电了。

过了一会儿,铁门打开,走进来几道人影。为首的是个美艳的女子,名叫虞九娘,是席初宫里的管事。

“九娘,是不是席初叫你来接我出去了?”韩月歌眸底燃起希望。

“抱歉了,月姬,太子殿下并未命奴接您出去,奴是来取药的。”虞九娘对她福了福身,看向身后的黑衣侍从,“取药吧。”

侍从一左一右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臂,举起她的右腕。一名侍女捧着托盘,盘中放着一只瓷白的碗。

她幻出匕首,在韩月歌的手腕轻轻划了一下,登时在那雪白的腕间撕裂出一道口子,鲜红的血顺着韩月歌的手腕,缓缓滴落进碗里。

并不觉得疼。

草木对痛感是很迟钝的。

韩月歌望着流淌的鲜血,惨白的面颊上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看不出伤心绝望,也看不出愤怒不甘。

她的表情永远是呆滞的。

自打她进入这云上天宫以后,无论欢喜快乐,还是悲伤难过,永远都是这副呆滞的表情。

也难怪会很快在太子殿下那里失了宠。

太子殿下就是韩月歌口中的席初。

席初入魔之前,曾是凡世的太子,后来,太子为国殉身,死后化身成魔,入了魔界,受到魔君的重用,被委派到仙魔两界的交界处沧溟山,统领十万魔军,成了一名守界人。

云上天宫里伺候的,都是席初当太子时宫里伺候的旧人。

他念旧,化魔之后,将他们点化成了魔,收入麾下,是以这些人都照着旧时在王宫里的习惯,依旧尊称他一声太子殿下。

叫久了,那些讨好他的下属,也跟着叫太子殿下。久而久之,魔域十三州,无人不知晓席初“太子殿下”的名号。

这位太子殿下的云宫里有二十九个仿品,韩月歌是其中之一。她是最受宠的,也是失宠最快的仿品。

仿品,替身而已。

太子殿下有个心上人,求而不得,后来听闻那心上人坠入一处上古的罅隙中,自此没了踪影,不知是哪个想巴结他的,竟然送来一名与那心上人相貌颇为相似的替身。

叫人意外的是,席初收了。

于是这么多年苦于找不到行贿途径的马屁精们,好似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陆续往席初的宫里送人。

这些仿品,要么眉眼与那心上人有六成相似,要么身量相仿,远远望着就好像故人回来了。

席初照单全收。

这样攒着,一度将仿品攒到了二十八个,席初索性造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将她们养在其中,每日叫她们模仿那名心上人的一举一动,慰借相思之苦。

韩月歌就是第二十九个。

约莫在半年前,席初亲自抱着韩月歌,入了云上天宫。

见过席初心上人画像的,无不惊叹韩月歌的相貌与那心上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是脸上的表情略嫌呆滞,众人当真以为是那女子回来了。

韩月歌的受宠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从那之后,席初仿佛忘了其他二十八个仿品的存在,不仅让韩月歌入住自己的宫殿,每日与她黏在一处,还为她修建销魂殿,供她玩耍作乐。

甚至有人亲眼目睹,太子殿下带着韩月歌入凡世,为博美人一笑,为她放了满城的花灯。

席初做了守界人后,从未踏足凡间,凡间是他的禁忌,他居然能为韩月歌破了禁忌,可见对韩月歌的恩宠。

他还让所有人唤韩月歌一声“月姬”。

可惜那美人始终未曾一笑。

席初也不恼。

所有人都以为韩月歌地位稳了,将来怕是要成为云上天宫的太子妃,然而就在韩月歌侍寝的这日,席初丢下韩月歌,独自驱剑去了一趟鬼界,再回来时,怀中抱了个人。

那人浑身血染,从身形来看,依稀是个女子。

席初将那人抱进了自己的宫里。

韩月歌非但没有成功侍寝,还连夜从席初的宫里搬了出来。后来,大家才知,那日席初抱回来的,是他失踪已久的心上人,大周朝的长乐公主,李玄霜。

也是从那一日起,韩月歌就失了宠,从席初为她打造的销魂殿,迁进了冷宫。

席初再未见过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