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聂三:“不知道。听说就是那次他生病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子,他几经磨难将那女子带回聂家村娶其为妻,后来便发生了一些变故,他的妻子死后,他曾经续弦。可续弦的夫人在新婚之夜死于非命,后来不久之后,他自己本人也离奇失踪了。族里的人遍寻不获,至今也不知所踪。”

甘钰:“这么邪门?该不会是他先前的夫人死后闹鬼了吧?”

聂三扫了他一眼,淡声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甘钰哈哈笑着,上前一只手搭在了聂三的肩膀上,“三哥,快别装了,我前些日子还看到你书房卧榻上放着一本民间传说的神怪故事呢。”

聂三将他的手拍了下去,“我那是消遣所用。”

甘钰却不以为然,他回过头来看着夜幕中黑压压的大宅,不由得心生好奇,“莫非聂鹏云失踪之后,便没有人进过这个宅子吗?”

“主人不在家,旁人若是擅自闯入,与小偷有何区别?”

甘钰反驳:“可他总有家人吧?”

聂三默了默,看了甘钰一眼,“哪那么多废话呢,族长在等着呢,快点。”

甘钰摸了摸鼻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宅子,灰溜溜地跟着聂三走了。聂三没有跟甘钰说的是,就是在聂鹏云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宅子中所有的人离奇死亡,一个不留。有传言说是当年聂鹏云对结发之妻金十娘用情不专,导致金十娘死后化为厉鬼,前来报复聂鹏云。族中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被聂家村的人视为禁忌,从此对此事噤声不语。聂三也觉得这事说来并不光彩,也不打算跟甘钰提及。

可聂三没想到,人到世间,各人皆有自己的命运。他不与甘钰提及聂鹏云后来之事,却并不代表甘钰对此不感兴趣。

甘钰此人,从小便与旁人不同,他喜欢看书,却不喜欢看圣贤书,他看的都是民间的各种志异故事。年幼时他的祖父养了一只鹦鹉,他觉得鹦鹉可爱有灵性,便说长大后要娶鹦鹉为妻。十岁那年邻居闹鬼,请来了天师,旁人都怕得半死,唯独甘钰跑去看天师捉鬼。

他觉得人不可能无缘无故便会不知所踪,加上适才聂三说起聂鹏云时的态度,让他对这聂鹏云的过往之事十分感兴趣。

第17章 阿英(四)

夜黑风高之时,一道矫健的身影在聂家村的道路上快速奔跑着,只见他到了一家大门深锁的宅子里,四处张望了下,见四下无人,便走至旁边的围墙,越墙而入。

甘钰晚上的时候就被聂三勾起了这个宅子的兴趣,他这半年在聂家村里读书用功,闲得快能长蘑菇。他也不明白自家兄长明明是个侠客,为何却要强人所难,不让他当侠客,反而要他去当读书人。甘钰不是看不起读书人,而是他看见读书人那文绉绉的做派,就十分看不顺眼,唯独聂三是个例外。他觉得聂三哥人挺好的,知道他不喜欢念书也不想考取功名,并未强迫他,也从未灌输什么大道理给他,让他千万别辜负兄长的厚望之类的这些话。

这些日子以来,甘钰也十分循规蹈矩,从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可人将自己的本性隐藏得太过,总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有什么事情勾起了好奇心,那些一直被压抑着的本性和冲动就怎么也抑制不住。

甘钰越过围墙,进入了聂鹏云的宅子。宅子中并未如同他想象的那般脏乱,相反,宅子之中树木凋零,连片叶子都不长,好似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的生气一般。小院的廊道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人走上去,便留下了足迹。

宅院深深,安静得十分吓人,可甘钰心中却觉得十分刺激。

“吱呀”的一声响,他推开了院子西侧那一排房门的其中一间,取出了火折子,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根油灯点上。

房中久不居人,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他站在房中,望着房中的布置,虽不豪华可相当雅致,房中有书架有书桌,在书桌之后,隔了一个屏风,屏风后便是卧榻。甘钰举起油灯望着书架上的一排书,都是一些时下读书人会看的一些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拿着油灯,将油灯放在了书桌上,有些漫不经心地翻着桌面上的东西。

他本以为到宅子里来会发现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惜并没有,真是枉费了他彻夜不睡,跑来找新鲜。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桌面上的东西,忽然看到一个像是画卷一样的东西,他随手拿了过来打开一看。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画卷掉落在地上,甘钰盯着画卷上的人,瞠目结舌。

画卷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只见她长发披在身后,蜿蜒至大石上,身上素衣恰好被微风带起了衣带,而她坐在河边,裙摆撩起,一双赤裸的双足正在戏水。而画者大概是捕捉到她回眸时的模样,双目清润,嘴角微扬,显得尤为动人。

甘钰望着地面上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像,感觉自己的心正在“噗通、噗通”地乱跳。再定睛一看,发现画的旁边有题字——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十五之夜,白水河畔初见,惊为天人,遂描丹青。

而画像上的女子,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与他对视着。

这个女子,相貌竟与他今天黄昏在河边遇到的女子一模一样!

阿英傍晚的时候被安风缠着玩,弄得身上的羽毛掉了好几根,她生怕自己会因此而变成一只秃毛的鹦鹉,十分委屈地回了飞仙湖。想起来,她大概是飞仙湖里最没用的雀仙了,居然被一只小怪物欺负得狼狈落跑。

安风狠狠地欺负了小雀仙阿英,身上精力耗了七七八八,然后又噗通一声跳到了白水河里,将在河底睡觉的鲤鱼精搅得不得安宁。

夏安浅躺在榕树的大枝丫上,眼睛微微阖上。

恍惚中,她的灵魂像是回到了两百年前。

春日的龙城,半壕春水一城花。

城中的柳絮在春风的吹拂下,到处游荡。而在一条幽静的箱子之中,一个行人久久伫立在高高的围墙之外,似乎是在听着围墙之中的对话。

夏安浅飘了过去,听到围墙之内有一个悦耳的声音——

“推高一点,只要再高一点,我就能看到墙外的景物了。”

“别啊,姑娘。秋千荡得那样高太危险,若是夫人知道奴婢这么做,非得要打死奴婢不可。”

女子的声音听着十分年轻,揉着笑意,可语气却透着几分调皮,“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快点,我命令你推高一点!”

接着,就听到了那姑娘夹杂着惊呼的笑声,一串串的笑语,好似珍珠落玉盘。

墙外男子静静听着墙内的动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似墙内佳人的愉悦也感染了他一般。

眨眼之间,她又到了一个满座宾客的地方,好似是京城中那位高官的母亲大寿,宾客络绎不绝,她立在人群之中,谁也看不见她。她看到一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少女在内堂之中陪着老寿星说笑,中途却被一个同伴喊了出去。

少女跟着同伴去了花园,可同伴转眼之间便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位老夫人家中的花园确实大得有些吓人,布置别有洞天,她来来回回怎么也绕不出去,最后却在花园的梅林之中,见到了一个穿着锦衣华裳的青年。青年立于梅林之中,见到少女,似是十分诧异的神态。

随即,他便将脸上的诧异收了起来,脸上带着微笑朝少女微微颔首,说道:“姑娘我曾见过的。”

少女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竟会有如此孟浪的言行,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转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