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站在门口叫道:“阿竹,你去哪里了,你祖母还等着吃饭呢,人影儿都不见,差点让我找到街上去!”刚才屋里屋外找了一遍,急坏了,可王氏不是孟溪的娘,不好说她,便盯着自己的女儿骂。
孟竹一点不生气,跑到屋里,把荷包里的铜钱一股脑倒在桌上:“瞧瞧,我与堂妹赚的!”
满满一大把,不,几大把,王氏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们赚来的,怎么赚的?”
去之前不知能否挣到钱,没跟长辈们说,孟溪道:“今儿做了五香糕,说去试试……”
“结果卖掉了?”王氏大喜,扬声叫道,“他爹,快来,阿溪做得糕卖到钱了!”
声音响亮的将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孟方庆看着桌上的铜钱,心道他累死累活一年也就几两银子,她们出去会儿能挣这么多?眼睛都直了,捡着几个铜钱看看:“你们卖了什么东西?真有人买?”
“当然,三文钱一个卖得精光!”孟竹得意极了,“有客人说明儿再来买呢,刚才我数过了,一共一百一十四文……这还是做得少,要是做多一点,最少也得三百文。”
乖乖,一晚上就三百文,三晚上就快一两银子,王氏感觉自己都快不能呼吸,喘了下气道:“阿溪啊,明儿赶紧再做一点,你要什么东西,面粉啊,米啊,糖啊,我们都给你买!”
“对对对!”孟方庆也连连点头。
一家子都掉在钱眼里去了,孟深淡淡看着,忽地道:“赚来的钱怎么算?”
好像盆冷水浇下来,孟方庆夫妇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尴尬。
王氏飞快的逡了老太太一眼,希望她帮着说话。
老太太起先也高兴,但没想到孟深会插嘴……这要她怎么说?大儿子之前不想供孟深念书,让二孙女儿去学厨,而今二孙女能赚钱了,是否帮衬她大伯,这,这也轮不到她来决定吧?
老太太翕动着嘴唇,半响挤不出一个字。
王氏急坏了,朝孟竹,孟奇使眼色,可惜孟奇是个老实人,没这脸皮,孟竹呢……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她最后是会开口的,只是得想个说辞。
屋里有种古怪的静谧,每个人心思都不同,孟溪把篮子放在桌上:“我做,堂妹卖,便一人一半吧。”
她也不会分出太多,还得请夫子。
喜出望外,王氏上去握住孟溪的手:“阿溪,说好了,就分一半,东西都我们来买!”
孟方庆松一口气,看向窗外时,感觉月亮比太阳还亮,一片光明。
“堂妹,”孟奇却觉得过意不去,“我看要不……”
孟竹一把拽住他:“哥哥,我看篮子远远不够,明日你去隔壁借辆车,我力气小,你与我一起去,车非你推不可,以后指不定还要开铺子,光是堂妹与我怎么行?”
孟溪一笑:“劳烦堂哥。”
孟奇愣愣应了声。
事情算是说清楚了,王氏两只手在衣服上抹抹:“阿溪,你累了,晚饭就我烧吧,他们吃不惯也得吃,你快去歇息会。”
“谢谢大伯母。”孟溪确实有些累,揉了揉肩膀。
走出去的时候,听到孟深在后面道:“一人一半,你是傻子吗?”买些米面能几个钱,就算是叫卖,雇个人也行,关键是要厨艺,依他看,孟溪怎么也得分七成。
她回过头。
站在远处的义兄穿着半旧的直裰,身上却无一丝的寒酸气,令她想到那日的幻觉……华贵的锦袍确实与他相称多了,如果他不带她去京都,也许哪日真的会考上贡士,前程似锦呢。
她微微一笑:“哥哥,如果生意真的好,就算分出一半,也够请夫子。”
“谁在说……”孟深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是说过要供他念书的,他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孟溪还欠他的债吗?他为什么要管这些?
义兄的唇抿住了,眸中有股寒意。
看起来似乎很有威慑力,可孟溪却不怕:“哥哥,我知道你是……”
“你知道什么?”孟深打断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拂袖而去。
孟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翘起来,分明是怕她吃亏嘛……算了,不拆穿他。
有了生钱的道,孟方庆夫妇俩跟打了鸡血似的,大清早就扛回来一大袋米,一大袋面粉,一袋糖,一袋盐,还有各种各种的香料,堆在厨房里。
孟竹揉着眼睛:“……疯了吧,买这么多。”
“这咋叫多,做一个月就能用光。”王氏抆抆汗,催促女儿,“快去叫阿溪起来,我给她熬了绿豆粥,还做了一笼包子。”
“肉包啊?”孟竹流口水。
“没你的份,走!”
孟竹:……是不是亲生女儿?
她嘀咕着,跑去找孟溪。
孟溪也才起来,打开门,又坐回去梳头发。
细长的手臂握着木梳顺下来,鸦青色的头发如波浪般起伏,孟竹看着,只觉她姿势极为优美,叹一声道:“越看你越难受,我咋不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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