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老夫人脸一沉,庭哥儿还是执意要娶卫青英。
「我一个老婆子,还能吃了她不成?还没过门,就把你勾成这样,依我看她的品性没有好到哪里去。」
「祖母…」
「你出去吧,祖母想一人呆着。」
匡庭生无奈,爬起来。
匡老夫人的头发已经花白,银丝几乎点了大半,很是刺目。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沉重地走出佛堂。
到了匡大夫人的院子,正赶上匡大夫人在询问府中的下人。也问到了事情的起源,原来是府中的下人采卖时听到别人在议论,回来告诉给府中的老嬷嬷。
老嬷嬷是老夫人年轻时的丫头,忠心耿耿。这样的大事,自是禀报给老夫人。
老夫人一听,当下就脸色难看。
失贞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要是真像外面传的那样,那卫家姑娘就是骗婚。于是老夫人就秘密找了两个稳婆,杀到卫府。
此事说起来,下人也没有错。
匡大夫人严厉地训斥几句,便让他们全部退下。
「庭生,你看外面难不成真的传开了?」
匡庭生皱起眉,「应该没有,要真是有我们也能听到。或许是有人专门说给那个下人听的,目的就是传到祖母的耳朵里。」
「那这人是谁呢?」
匡大夫人按着额头,有些头疼。
匡庭生不说话,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
「母亲,你派人备此礼送到侯府,师母已有身孕。」
「真的吗?」匡大夫人精神一振,欢喜起来,「景侯爷年纪不小,确实该有子嗣。这是天大的好事,娘立刻准备东西,派人送去。」
匡家多年没有喜事,匡大夫人听到别人家的好消息都跟着高兴。
「母亲,依孩儿看,师父和师母暂时不会说,所以…」
匡大夫人笑起来,「这样的事情你娘省得,倒叫你巴巴地提醒。」
当下去到库房,亲自精心备下一份礼,派人送到侯府。
郁云慈收到东西,让来人转告自己的感谢。
怀孕的事情她暂时不会公开,除了贴身侍候的采青和传画,府中并无其他人知道。卫家和匡家都有分寸,不可能说出去。
她想着,最近哪也不去,安心在家里养胎。
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锦儿的离开对她的影响很大。若不是腹中的孩子,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走出离别之伤。
常吃的桃脯改成杏脯,确实要酸上一些,现在吃着倒是刚好。
本以为她胃口喜酸,哪里想着便是辣,她也同样重了口。饭量倒是没有增加,但就是吃不下以前的淡口,偏向重口。
窗外树枝摇曳,落叶纷纷。
树欲静而风不止,京中暗涌四起,很快便传出陛下生病的消息。初时症状类同感染风寒,正康帝自己都未在意。
后来风寒加生,重咳不止,还吐出了血丝,连太医都慌了神。
期间宋侍郎府上新娶的夫人一夜之间发疯,被关起的消息湮灭在风雨欲来的局势中。巨变前夕,谁会关心一个内宅妇人的病情。
在宋府最偏僻的一间屋子里,成冰兰在用力地拍着门。
她吼着,大声骂着。从宋侍郎的母亲到宋侍郎,然后一直骂到宋侍郎生的儿女。骂他们欺人太甚,骂宋侍郎宠妾灭妻,骂继子女不敬她。
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嘶哑起来。
「来人哪,我要喝水。」
叫了三声,才有一个婆子慢慢地走过来,一脸的不耐,「夫人,你一直骂个不停,难怪口渴。奴婢劝您还是省些力气,免得口干舌燥。」
「该死的奴才,真当我会落难?哼,我可是成国公府的嫡出小姐,你们宋家就等着我爹娘哥哥们来算账吧。」
那婆子同情地摇头,从门洞处递进一杯水给她。
「夫人,您犯了疯病,老爷早就派人报给国公府。眼看着都四天了,国公府那边半点动静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上门来替您讨说法。」
成冰兰一愣,怎么会?
为了成家,她牺牲那么多,难不成爹娘此次要放弃自己?
「你胡说,他们会来的!」
「夫人,你喝完水省些力气吧。」
婆子不与她争辩,四天都没人上门,国公府八成是不会再管夫人。府中的下人们都讨厌夫人,夫人一嫁进门就作天作地,不是要管中馈,就是随意打骂下人。
落到今天的地步,要不是碍着国公府,只怕是受过气的下人都会来踩上一脚。
说起来,继夫人嫁到宋府称得上下嫁。要是继夫人性子绵软些,在老爷面前小意些,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