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云慈听成玉缨的介绍,对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她亦还着礼,举止恰到好处。
听说前几年她就开始帮卫大人料理内宅,心性比同龄的姑娘更要坚韧。否则也不可能出了那样的事情,还能保持现在的模样。
「我听庭生提起过你,多有赞誉。」
成玉缨脸色一下子变得黯然,那个少年的名字,依旧如往昔一般,闻之令人心旌。可是自己却不敢唤出来,以后便是在心里,都不能再思念。
郁云慈眼尾扫到表妹的脸色,心下叹息。玉缨的一腔情意终是要错付,庭生终是要辜负天下任何一个姑娘。还不如长痛化短痛,断了她的念想。希望她能早些放下,不困于自己的一厢情愿中。
「他还会夸人?」成玉缨讷讷,满心的酸楚。
卫青英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倒还算大方。
「匡少爷谬赞,青英不敢当。」
「你能临危不惧,逃出虎穴,足见机敏聪慧。遇事淡定,任人诋毁而面不改色,心性坚毅,当得起别人的赞赏。」
听到郁云慈的夸奖,反倒让卫青英有些心虚。她垂下眼眸,心里忐忑着,匡少爷与她商议过定亲的事情。她知道,锦安侯夫人是匡少爷的师母。必是不放心匡少爷的亲事,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她不由苦笑着,恐怕锦安侯夫人也不知道自己与匡少爷是要做一对假夫妻。
匡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还帮她遮掩。她感激不尽,初听匡少爷向自己提起亲事,她是震惊的。那天玉贞观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匡少爷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他为何要提议娶自己?
难道仅是因为同情?
她这样的人,已不能清白嫁人。匡少爷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更是于心不忍。可是在内心深处,自是千万个愿意。若是能与匡家结亲,所有的谣言会不攻自破,那些不入流的提亲人也会知难而退。
如果她真的昧着良心应下,那岂不是害了自己的恩人?
匡少爷是那么光风霁月的人,长相俊美,前程无量。自己占着他未婚妻的名,会不会连累他受别人诟病?
她当下就拒绝了他,他却并不恼怒,只说让她再好好想想。
心里煎熬着,偏成冰兰来下帖邀她参加什么赏花会。便是揉烂了帖子,这花会她都必须来参加。谁让成国公府势大,卫家不过是小门小户。
胳膊扭不过大腿,再说,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若是成七再使阴招,她必定奉陪到底,拉对方一起跌落污泥。
眼前的锦安侯夫人,与传言的大相径庭。本以为会看到一个艳丽庸俗的女人,却不想是一朵淡雅的高山杜鹃。
且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半点的嫌弃。
她心底一暖,最近自己无论到哪时,都能听到别人低声议论她的清白。
成玉缨先前言语之间的深意,她能听得出来。在锦安侯夫人没来之间,招待她的就是成玉缨。言语之间都是在打探匡少爷,对那日匡少爷救自己的事情尤为在意。
匡少爷那样的人,就该配成玉缨这样的世家贵女。
可是一想到成七,她又不甘心。成玉缨是成七的侄女,会不会与成七一样表里不一,美丽的容貌下面是一颗蛇蝎之心?
郁云慈的眼神在她们身上各自停留,两位少女明显都对庭生有好感。难不成自己这是围观了古代少男少女的三角之恋?
只是此三角非彼三角,谁能想到庭生不是男儿身。
寒暄几句,郁云慈自是要去拜见范氏。
范氏的脸上称不上好,自己的女儿,虽然分开了许多年,还是疼爱的。只是冰兰最近确实有些过分,差点捅了大篓子。
如今她开始纠结,到底应该不应该把冰兰嫁出去。
若是不嫁,以冰兰现在的左性,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非?万一弄出丑事,国公府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
要是把冰兰嫁出去,远离自己的掌控,那个孽障会不会彻底不管不顾,什么事情都敢做?
她的头很疼,左右为难着。
柳氏正代替嬷嬷,替范氏按摩头部。
「娘,媳妇看着冰兰确实是真心悔过。」
「但愿吧。」
范氏轻喃着,冰兰在自己面前认真忏悔过。还说要重新开始结交京中的贵女,并与她们处好关系。
又说上次慈姐儿来时,有些误会没有解开,叮嘱自己一定要给慈姐儿下帖子。
她思量许多,想起冰兰小时候,虽是掐尖要强的性子,本性却是好的。
一定是玉贞观的那些恶道,害得冰兰性子变坏。如今那些恶道得了天遣,冰兰应该走出阴霾,重新做人。
这也是她愿意帮女儿牵头办花会的原因,希望经此一宴,京中人再提起冰兰,赞誉多过猜疑。倒是不求冰兰将来要嫁入高门帮衬国公府,只求以后平平顺顺莫要再起波折拖累娘家。
「娘,慈姐儿来了。」
范氏听到柳氏的声音,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个慈祥的笑意,招呼郁云慈坐到跟前。郁云慈侧坐在一边,自然地握手成拳,替她轻捶着腿。
「还是慈姐儿懂事…」
「云慈难得上门,自是要表现一番。比不得舅母和玉缨妹妹,日日精心照料外祖母,相形之下,云慈惭愧。」
一番话说得柳氏脸都红了,连连嗔道:「娘,您听听,慈姐儿这张嘴,夸得媳妇无地自容。」
范氏脸上的阴郁淡了一些,露出一个笑意。
「她说得没错,你是个孝顺的。玉缨被你教得很好,我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