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难道忘记自己以前对娘家的贴补吗?
「孟大人,您可否让史家大公子来见我?」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不会要求见史表哥,可是史表哥眼下是她唯一能求的人。
「方氏,本官可以告诉你。事到如今你求谁都没有用,更何况史大公子是你的奸夫。你结局如何,端看上意。」
孟大人话里有话,方氏很快就听明白了。
她道了一声谢,重新坐下。
孟大人收起证词,心下感慨。方氏神色镇定,确实是有心机之人,难怪这么多年稳坐将军夫人的宝座,将郁亮玩弄于股掌间。
他因到后衙,略一思索,整装去了司马府。程世万原就准备派人去请他,见他疾行而来,有些满意。
「舅父。」
「走,路上细说。」
程世万和他一起,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孟大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无一隐瞒。程世万听得认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若是搁在旁人的身上,这案子就此也就了结了。但方氏是方太后的亲妹妹,又是陛下的亲姨,他们不敢随意处置。
圣心难测,不能大意。
正康帝召见了他们,待他们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大殿中。脸沉沉的,不怒自威,眼眸深晦,难辩情绪。
张东海缩着身子立在他的后面,头低着,眼皮耷拉。
大殿外,有小太监唱报,说是太后驾到。
这个太后,不用说是方太后无疑。
方太后在宫里多年,心机自是练出一些。她并未着凤袍,而是简单的宫装,一副将要就寝被人唤起的模样,外面罩着深紫描金的薄锦斗篷。
「陛下,哀家刚刚听说郁夫人出了事?」
正康帝微点头,把孟大人带进宫的画押证词递给她。她接过,快速看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那个幼妹,从小就是机灵的,怎么最近越发的胡涂。先是把成氏死鬼的嫁妆首饰送给良妃,害得良妃丢丑。
现在连谋害亲夫的事情都能做出,还有她养的那个女儿,胆子大到没边,竟然敢弑父。更可气的是,她们失败了,还承认了。
「陛下,这…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正康帝眼神倏然变冷,方氏是他的亲姨,谁敢屈打成招?坏就坏在方氏当堂认罪,许多人都听到了。
他摇摇头,「万无可能。」
方太后心沉得厉害,证据确凿,她们只图自己痛快,若是事成还罢,偏偏事败,被人揭穿。如此一来,不说是她们名声尽毁,就是整个方氏女,都跟着受牵连。
「陛下,您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哀家是方氏女,所以方家的名声不能败啊!」
关于这点,正康帝和方太后的意见难得一致。不管他私下如何看不上外祖家,面子上都会给方家至高的体面。
「那母后说怎么办?」
方氏母女已认罪,他就算是有心包庇,总不能当天下人是傻子。何况审理此案的是孟义,孟义是国丈的亲外甥。
他们那一关,就过不去。
方太后何尝不知,心里不止气方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恼上了程家。偏偏国丈不光位高,而且权重。
「陛下,您是君,程家再功高,亦是臣。臣者,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奴才。您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要看一个奴才的脸色?」
正康帝眸光一凝,犀利地看了方太后一眼。
方太后打了一个突,她真是好日子过顺了,居然忘记儿子虽是她的,却是姓成的给养大的。陛下自来不与她亲近,方才的话有后宫干政之嫌。
「陛下,哀家情急,说话一时没多加思量。广昌侯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虽无大才,却忠心耿耿。您忍心看他一生劳苦,却被别人连累,落得天下人耻笑的地步?」
正康帝面色暖和一些,眸色渐缓,方太后松口气。儿子是她生的不假,可一直是帝后教养大的。早些年,她一看到年少的陛下,心里都发怵,何况是现在?
「朕自是不愿方家受人诟病,不知母后可有良策?」
方太后能有什么良计,她一听到方氏出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丢卒保车。她迟疑着,那话在嘴边,就是有些说不出口。
此法无情了些,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陛下,但凡世家旺族,繁衍到最后太过茂盛,总会有些枯枝烂叶。哀家以为,是时候清理一下树上的枯枝,您意下如何?」
正康帝面无表情,深深地望着她。
「就依母后。」
第73章 像谁
对于生母,他的感情很复杂。他一出生就抱到母后的膝下,母后并未瞒他。长大些,他曾去看过生母,但生母每次见到他,不是哭诉就是替方氏求富贵。
甚至还说一些模糊的话,意图让他与母后起间隙。
成母后出自成国公府,年轻时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而方母妃不过是五品小官之女,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差成母后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