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城府,好口才。这份心计,令人佩服。」她说着,真的鼓了一下掌。
以退为进,脸皮厚心眼黑,这男人是个狠角色。
「除非心虚,否则不会忌讳报应之说。侯爷,他一口咬定与我有私情,我百口莫辩。世人都以为刀剑无眼,杀人最利,却不知诛心的传言才是真正的杀人无形。精于此道者,无往不利,可以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的继母与眼前的表哥都是个中高手,败在他们的手上,我倒不算冤枉。」
她表情带着决绝与无奈。如果侯爷不信她,那么她就算是拼死也不会与姓沈的离开。因为以姓沈的为人,只怕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
「表妹…」沈绍陵凄楚一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会永远记得表妹的好,记得表妹的一切…」
他的表现得恰到好处,语气和姿态无一不是一个痴情男人的样子,一副被心上人伤痛心的无奈与痛苦。
这样的男人,试问怎么能摆脱得掉?
更让她绝望的是,他接下来的话,他说:「表妹,别人常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为何你会如此对我…我愿意担起男人的责任,对你负责到底,为什么你会为了富贵而否认我们的一切?」
郁云慈只觉得寒气从脚底窜出来,她不知道,原主已经与这男人有过苟且。那么,再是任她如何辩解,都是徒劳无功的了。
不,不对。
若真是他们曾有过肌肤之亲,他为何不一开始就提?
「侯爷,他胡说,我们没有!」
「表妹,你非让我说出来吗?你不要怪我,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沈绍陵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对景修玄道:「侯爷,表妹的后背正中,有一块圆形的胎记,你派人查验便知。」
景修玄没有动,他的眼睛看向郁云慈,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但那周身散出来的寒气已经说明一切。
在古代,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妻子婚前失贞的事情。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婚前与人有染,且还瞒着嫁给自己。
沈绍陵话一出口,郁云慈反倒冷静了一些。她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原主在将军府时就被人得手。现在姓沈的这句话,倒让她有了一丝希望,她觉得他们根本没有过夫妻之实,否则亲密的男女之间,能说的可不只是一块胎记。
「侯爷,我身上有胎记的事情,有许多人知道。继母继姐,还有两个背主的丫头。无论是谁,都有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沈表哥。但仅凭这点,不足以证明我与他有私情。」
「表妹,你莫要再狡辩。这个世间除了我,不会有人要你的。你已是我的人,就跟我走吧。我保证以后让你过上好日子,不比在侯府差。你刚才说的话…我不会计较的,我只当你没说过…」
深情的语言,不计前嫌的大度。听在她的耳中,就像是夺命咒一样,句句都是想要她的命。那款款情深的字里行间,就像一支支的利箭,把她钉在生死架上,任由他们油煎火烤,抽筋扒皮。
她的愤怒到了极点,双眼射出恨光。
沈绍陵却是一脸的包容,转而去求景修玄,「侯爷,都是小生的错…是小生情难自禁,与表妹无关。您大人有大量,就成全我和表妹吧。」
「姓沈的!」她厉声喝道:「你如此黑心烂肠,就不怕有一天遭报应?你最好能保证自己今天能弄死我,否则总有一天我要亲自杀了你,因为你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
是的,这一刻,她确实是气得想杀人。别人一心要她的命,而她,除了苍白的辩解,居然没有任何法子可以想。
因为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姓沈的会有恃无恐,她所认为的失贞是男女真的有夫妻之实。而在古代,失贞可以是任何形式,比如说仅是被人看光了身体。
所以现在他的步步紧逼,已将她逼到了生死关头。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侯爷,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模样就像一个被困住的幼兽,面对无法解开的牢笼,眼里涌现的那种绝望和悲哀。以及那种想冲出牢笼的渴望和拼死一搏的决心,令景修玄有些动容。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绝望。
他寒冰似的眸子一缩,高喝,「左三,送一把剑进来。」
屋子里的人全部睁大了眼,包括郁云慈。
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杜氏心里一喜,都要喊打喊杀了,必是事情已成。她急忙冲上前,「侯爷,您千万不要动气,有话好好说。外甥媳妇是犯了错,也不能就这么杀了。」
郁云慈听到杜氏的声音,脸色更冷。杜氏来得倒是快,她怎么就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是了,她现在管着侯府,侯府里的事情哪能瞒过她的眼。这么说,姓沈的能混进来,还有杜氏的手笔。
想要她死的还真多。
左三挡住杜氏的路,「姨夫人,侯爷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抗。」
「哎哟,你这个死心眼的。里面都要出人命了,我不进去能行吗?你快把路让开,否则你们夫人就要被侯爷给杀了。」
「谁说我们侯爷要杀夫人了?」
杜氏一愣,难道不是郁云慈与沈家公子私会,被侯爷给逮个正着。侯爷盛怒之下要杀掉那对狗男女?
「你快让开,你一个下人知道什么…」
「左三,你磨蹭什么?」
「侯爷,姨夫人要硬闯,属下快拦不住了。」
「让她滚!」
杜氏脸一白,侯爷是让她滚?二老夫人忍着笑意,上前来拉她,「姨夫人,侯爷正在气头上,你犯不着去撞他的火口。我们先等着吧,侯爷是有分寸的人,哪里真的就能把夫人给杀了。」
「你说的没错…他必定是气胡涂了。」
杜氏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黑着脸退后。
左三看她一眼,这才提剑进去。
郁云慈看到景修玄接过剑,然后递给她。她盯着那把乌黑的剑递到她的面前,一把接过,手跟着剑往下沉。
剑身比她想象的要重上许多,剑鞘乌黑,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图腾。她稳住心神,一手按着剑柄,使劲一拔,剑出了鞘。
寒光闪闪,如流星划过。
沈绍陵瞳孔放大,紧盯着她的动作,「云慈表妹,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会伤到自己的,还不赶紧放下。」
事到如今,还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