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辨认出人形的部分是他的头部。他脸上被荆枣划开细小的伤痕，脸色苍白如纸，汗液与血液混合在一起从他绷紧的下颌滴落。那双原本澄明如火的眼睛此刻铺满灰败，仿佛燃尽的火焰一般只能被黑暗吞没殆尽。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青年。

他穿着不知从哪里搜刮到的白衬衫和学生制服，手中捧着红酒杯，像是在欣赏什么美景似的，笑得眉眼弯弯。原本温柔清润的双眼，此刻正闪着恶毒又刻薄的光。

“你猜，玄女大人看到你这幅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对面的少年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能勉强发出些不明所以的气声。

“一定是一脸厌恶，哈哈哈哈，”优昙在沙发上笑成一团，连手中的红酒都洒了出来，“甚至都不想再看你第二眼呢。”

见丰旭已经完全阖上眼睛，优昙招手让一根藤蔓插入他嘴中直达胃部，灌输大量的红色汁液。几秒后，少年胸膛重新开始起伏，甚至残肢上开始长出肉芽。

活死人肉白骨，优昙的治愈能力已经超出了现代医学能解释的范畴。

他乐此不疲的将人折磨到半死，再用自己的治愈能力将之救活。这比酷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步骤已经重复了一个晚上，但他丝毫没有腻烦的样子。

“可惜，那个姓祝的老师让他死的太痛快了，不然还可以跟你做个伴。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自己犯贱勾引玄女大人，你们也配？”

少年咳嗽几声后从喉间啐出一股血水，随后发出冷笑，用极度沙哑的声音道——

“那你配吗？”

“妖怪。”

优昙一张俊脸瞬间便扭曲了起来，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心中的怒气不可遏制地爆发了出来，黑葡萄似的瞳仁里满是森森的杀机。

“你住嘴！！！”

少年的一句话，激起他破碎的记忆中最不堪的一幕，是他极度恐惧、羞耻、不愿去回忆的一幕——那个黑发红眼的男人，用凤凰真火，将他的一切烧成了灰烬。

男人张开赤红羽翼飞在空中，炽烈的火焰净化一切污秽之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遭一切被焚烧殆尽，再从余烬中开出一朵朵红莲花。那个男人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只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自己的丑态，就像圣洁冷酷的神睥睨着阴暗的蝼蚁。

他曾经以为冷心冷情的玄女大人不会爱上任何人，所以他只祈求能永远陪在她身边。

直到他听见玄女大人叫那男人凤兮，是她入睡后会无意识喊的名字。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嫉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