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人打听到白平昌好像是与什么人约好了,下衙后要去云间客一聚,宇文捷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去了云间客哪能不饮酒,趁着白平昌喝得醺醺然,可以来个偶遇,那云间客花木掩映,别人也注意不到他们。
宇文捷先是大模大样地出门,去了个茶楼雅间,手下打开小包袱,给他换了衣服,粘了大胡子,乔装打扮了一番,京都里认得宇文捷的人不多,好多官员和他也是一面之缘,这样乔装过就算面对面碰上也未必能认出来。
去了云间客,手下早已安排好了,给他定了白平昌相邻的一间小院。他枯坐了一会儿,隐约能听到白平昌说笑的声音,想着倒不如去偷听一下,了解的更多,拿下白平昌的把握就越大。
宇文捷带了两个手下,摸到白平昌的雅舍旁,轻巧地翻过院落。房门是关着的,可窗子却开了个小缝,里面的烛光透了出来,白平昌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
宇文捷没有靠近,只在墙边的绿竹下藏身,听着白平昌和一个男子吹嘘他如何如何了得,都是些无意义的废话。宇文捷皱眉听了一会儿,觉得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在隔壁待着,等机会和白平昌偶遇呢。
他正想离开,却听到了屋里两人提到了“公主”,偏偏那两人也知道不能大声讨论,声音给压低了,宇文捷听得模模糊糊。他往前凑了凑,窗外种了一丛芭蕉,叶子肥厚宽大,正好藏身,他悄悄地摸了过去,小心地扶着芭蕉的叶子,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
“唉,你那嫡女也是可怜,怎么就碰上二公主了呢。”一个男子的声音。
白平昌道:“谁不说呢,忒倒霉了,好好的正妻,偏偏让二公主给挤了进来,弄成了平妻,可人家是公主,她不过是我这个小小侍郎的女儿,能有什么办法。没把她贬成妾室就算是好的了。”
“碰上皇家的公主谁也没办法,看开些吧,来,喝酒。”
白平昌道:“二公主也是奇怪,京都那么多的男子,俊俏的、英武的,没定下亲事的多了去了,她怎么就单单要看中我的女婿呢。”
“谁让你那女婿是京都一等一的俊俏儿郎呢。皇家公主眼光都刁钻挑剔,你没看大公主都二十岁了也没定亲,三公主今年也十七了,不是一样没着落吗。”
白平昌:“嘁,大公主是嫁不出去了,和眼光挑剔可没有半点关系。”
“怎么可能,皇家公主还愁嫁,只要她真想嫁人,京都里的公子们还不得任其挑选,看中哪个,皇上就给她指哪个。”
白平昌:“这你就不懂了,是皇上不让她嫁。”
“为什么,我听说皇上很疼爱他的儿女的,怎么可能拦着女儿不让出嫁的?”
白平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得意,“这可是皇室秘辛,我那大女儿从小到大常住坤宁宫,宫里的秘密她知道不少,恰巧这一件她还跟我提过。”
“哎,别吊胃口了,快跟我说说为什么,难道皇上对大公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
白平昌:“你想到哪里去了。大公主不能出嫁,和她的命格有关。三个公主小时候,都是找了智大师批过命的。了智大师你知道吧?”
“了智大师谁不知道?他可是预言了今年的大旱,将大齐从一场浩劫中挽救出来,他批的命必然是准的。难道他给大公主到底批了什么命格?”
“凤命!”白平昌的声音更低了,宇文捷的耳朵紧紧地贴到了窗户上,“还是千载难逢的凤命!娶了大公主的人,将来可不只是一国之君,恐怕能一统四海,到时候,大齐、西荣、女逻大概就都被大公主的夫君统一了。”
“嘶——这是真的假的?”
白平昌:“自然是真的,了智大师的话还能有假?!可是你想想,她可是公主,总不能皇上去娶自己女儿吧,也不能哪个皇子娶自己亲妹妹吧,就算想要天下,也不能罔顾人伦啊!可皇上也不能让公主嫁给别人,那不且等着自家的江山落入旁人之手嘛。所以,大公主到了二十岁还没嫁出去,而且,她这辈子都不能嫁出去了。本来吧,了智大师提议让大公主入佛门,或者干脆……咔,可皇上向来疼惜他的子女,又舍不得女儿吃苦,更下不了手杀她,就打算这么把她养在宫里,锦衣玉食过一辈子得了。”
“……”
白平昌:“这可是皇家秘辛,恐怕大公主自己都未必知道,我那大女儿是偶然听到了皇上和沈皇后私语,这才知道的。我说,咱们兄弟说一说就行了,你可别往外传啊,要是让皇上知道咱俩把这么重要的消息传出去,你就且等着掉脑袋吧。”
白平昌对面坐着的黑衣人笑了笑,“知道知道,白兄放心,我是那嘴上没把门的人吗?来,喝酒。”
两人对酌两杯,白平昌不停地看向那黑衣人,不安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