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远冷笑一声,示意郭星锐继续。
郭星锐把棉巾子重新塞了回去,手起针落,利落地扎进了桂香的拇指。
桂香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身子剧烈地挣扎着,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她看着沈书远,连连点头,目露乞求之色。
郭星锐也回头看着沈书远,等着他的指示。
“呵。”沈书远嘴角一勾,“刚才你就使诈,我却没兴致陪你。郭小将不用管她,先扎满五个指头再说。”
桂香大惊,一个指头已经是痛不欲生,五个指头岂不是要了她的命,她拼命扭着身子,试图躲开郭星锐的手,奈何全身都被绑着,郭星锐自幼习武,身手敏捷,怎么可能让她躲过,不过是转瞬之间,桂香的五个指头上就扎上了绣花针。
桂香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郭星锐转身看着沈书远,“要不要用凉水泼醒?”他看旁边摆着一大桶凉水,应该是沈书远提前准备好的。
沈书远点点头,郭星锐提起水桶,兜头浇在了桂香身上。
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凉的,桂香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看四周,瞥见一身青衣的沈书远,浑身剧烈一抖,拼命地点着头,“唔唔,唔唔唔唔。”
郭星锐把她口中的棉巾子再度取掉,桂香声音嘶哑,“我招,我招!这位公子,要是我全都说了,您会放我一条生路吧?”袁家她是不敢回了,可她头上的发钗、耳上的坠子、手上的镯子都值不少钱,完全可以去一个没人认得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凭她的姿色,还能再找个男人嫁了。
郭星锐眼神凌厉,就算沈书远放过桂香,他也不能放!灭门的仇人,不管她招了什么也不能放过!
沈书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一声,“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也可以明白告诉你,你招与不招,都活不了,区别就是痛痛快快招了不受罪,或者受尽酷刑再招,我不急,插针你要是能忍得过去,咱们就上梳洗。”
牙关紧咬,桂香死死地瞪着沈书远,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文弱书生,怎么会如此歹毒?!
沈书远一摆手,郭星锐再度上前,桂香来不及思考,大喊道:“我招,我招了!”
三个人都看着她,桂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指尖锐的疼痛使得她半边身子都麻了,她不敢扯谎,这个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绝对不是她能糊弄得过去的,“我、我在将军的书房里服侍笔墨,将军豪爽好客,常常有人来找他,将军有时去外面酒楼,有时在书房与人畅谈,我就这样认识了袁侍郎。”
“当时我已经十六岁了,府里的丫鬟过了十八岁就要配给小厮,我求将军把我收为通房,将军却是不肯。” 说着说着,她目露愤恨之色,“我可是识文断字的,怎么能够和一个小厮成亲!”
“你、你就因为这,就把郭家给灭门了?!”郭星锐的眼中快要喷出火来,“哪家的丫鬟不是配小厮的?!”
“我这个丫鬟就没有配小厮!”反正也要死了,桂香的胆子也变大了,“袁侍郎斯文有礼,不仅送了我珠宝首饰,还答应我终有一天要带我离开郭府。他说喜欢郭将军的墨宝,却不好意思讨要,让我把平时郭将军废弃的手书都收集起来,我……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是要伪造书信的。”说到这里,她终究还是有了一丝愧疚和心虚。
沈书嫣皱眉道:“后来就是袁侍郎将你买走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每个月十五都来善觉寺上香,是要和谁见面吗?”
桂香痛苦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我可不是傻瓜,卸磨杀驴的事我见得多了。为了避免袁侍郎杀人灭口,我和他说了,我写了一封揭发他的书信,放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只有一个可靠的朋友知道。我每个月十五都要去善觉寺上香,这个朋友只要远远地见到我,知道我还活着,那这书信就永远也不会拿出来。每逢十五,善觉寺可谓是人山人海,袁侍郎就算再怎么盯着我,也不可能知道那远远看了我一眼的人是谁。”
“其实,并没有这样一个人?”沈书嫣问道。
桂香已经状若疯癫,呵呵笑着,“可是,袁侍郎不敢赌。”
第9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