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欣一听笑了笑解释道,“嫂子,那你真的是误会了,昨天我在黑子家搭伙,确实吃了鸡,但真的不是从你家偷的鸡,就是一只鸡腿,是赵胜军从镇上的国营饭店买的。”
宋家嫂子现在因为丢鸡的事情哪能平静的下来,含着两包泪诉说着家庭的不易,“温知青,你快别帮她们家说话,这么些年邻居住着,我太了解他们家了,这小黑子平时手脚就不干净,俺们家一共才三只鸡,这可简直就是要了我们家的命,昨天俺奶心疼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温欣也是无奈,村里面的事情愈发难解决,都是苦命人,怎么也说不通,温欣说的口干舌燥,抬眼远远看到赵胜军在旁边的巷子里。
“赵胜军,赵同志,你来一下。”温欣朝着他喊,毕竟昨天的鸡腿儿是他买的,正好也当个证人。
赵胜军转头,就见这个小女人朝他挥手,再看旁边哭坐一团的两家人,这个女人,一天不见就能搞出事来。
“赵胜军,昨天的鸡腿儿是不是你买的?”赵胜军还没走近,温欣就急忙扯开嗓子发问,她已经被两边的眼泪折腾的够呛,现在迫切想要给他们一个答案。
赵胜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那小女人脆生生的来了这么一句。
最近他是有点鬼迷心窍了,做梦时候总是梦着她,梦着她倒在他怀里乖巧的模样,是那么可爱。醒来的时候又觉得这小妮子身体太差了,不能让她这么晕下去了,得多吃点好的补补。因此最近总是上镇上,时不时的要借着给小黑子家送东西的名义送去一些好吃的才踏实。心里也是矛盾急了,一方面又怕她知道,一方面又怕她不知道,真是每天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突然这么一发问,那么多双眼睛齐齐的看向他,他脸色一红,觉得心里的事全被别人看了去,再看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瞬间心虚又紧张的本能低头反驳,毕竟这时候名声是多重要的事,“不……不是……不是我。”
温欣没料到他突然来了句否定回答,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转头看向旁边的小黑子。
“你看,你看,这孩子就是撒谎撒惯了,温知青你快别被他给骗了。这鸡就是他偷的!”宋家嫂子这可逮着了一个人证!急忙申述自己的权益!
小黑子也慌了,他怎么知道他的胜军哥这会儿能买了鸡腿儿不认账,急的又叫又跳!“胜军哥,鸡腿儿明明就是你昨天给俺的啊!昨天俺下学,路上碰见你,你给俺那个鸡腿,俺还不要来着,你非要给,说不是给俺吃的,是专门给俺温欣姐买的,怕她喉咙细吃不好又晕倒的嘛!你还不叫俺给别人说的么?你忘啦?”
小黑子这时候为了澄清自己的清白跳着脚喊,周围的人迅速安静下来,视线在两个人之间狂扫。
温欣一听这话,脸颊飞上了一抹红。
赵胜军怎料这小黑子把他的事全给抖落出来,场面更尴尬了!刚刚他直接承认,大家怕是也顾不得往那边想,这下可好,周围站着的几个村里的邻居全都看着赵胜军和温欣窃笑。
赵胜军尴尬摸摸鼻子,走了过去,干咳两声,也不敢看温欣,看着旁边的宋家嫂子,“那个,哦~是这个事儿啊,我刚刚听差了,那个鸡腿儿是我买的,不过这小孩子瞎说,不是专门买给温知青的,是我买了自己吃没吃完,剩给小黑子了,这孩子自己就瞎揣摩,呵呵呵!”说完看着众人干笑两声。
这样的解释真的是越描越黑,温欣听了瞪着他心里骂他,以后再也不吃了,谁要吃你的剩鸡腿!
不过七十年代人都也是比较含蓄内敛的,赵胜军这样解释了,大家也没在鸡腿儿到底买给谁这个问题上纠缠,宋家嫂子还可怜自己丢失的鸡到底上哪去了,这时候见小黑子家的鸡真的是赵胜军买的,没有找到偷鸡的凶手,心里更是不舒服,但还是嘴硬道,“胜军你就帮着这个小黑子圆谎哇你!”
赵胜军偷偷看了旁边的温欣一眼,见到姑娘神色如常,松了口气似得咧开嘴一笑,提出要帮宋家嫂子找鸡,“哎呀,行啦,我帮他圆这慌作甚,要真是他偷得,我打他还来不及呢!不就是只鸡么,没事,咱们去鸡窝看看,是不是溜达走了?鸡丢了就找鸡啊,你揪着他鸡也不会回来,再说都是邻居住着,他就是想偷也不能那么没脑子偷你家的鸡,兔子还不啃窝边草呢。”赵胜军为了让大家把刚刚的事情忘了,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堆,希望大家把焦点都转回到丢鸡的事情上来。
“俺没偷,俺以后也不会偷东西了!那鸡就是俺胜军哥买的!”小黑子大声宣布自己的清白。
赵胜军刚说完,一听这话,转身瞪了他一眼,“那么大声作甚?怕人听不见?”
小黑子怯怯的看了他胜军哥一眼,不敢说话了,隐隐觉得自己是不是刚刚又做错事了。
赵胜军在村民中的口碑还算不错,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赵胜军一句话,这宋家嫂子也就不说话了,抆抆眼泪带着赵胜军和这些人到了自家的鸡窝。鸡窝是个简易的石头垒起来的,里面一共就三只鸡,现在剩下两只了,宋家嫂子到了伤心地,愈发眼泪扑簌簌的掉,说着自家丢失的那只大母鸡多么的能干,一天能给她家生几个鸡蛋,以及自己喂养母鸡产生出来的感情。
温欣看着宋家嫂子,突然又想起大力爹和他的老八。一样的眼泪,一样的感情,这个年代物资匮乏,大家真的是把这些牲畜当成宠物一样宝贝着,一天天的认真伺候着,感情比人都一点都不少,这眼泪也是真心实意的。
其他人则是围着宋家嫂子安慰,纷纷表示理解认同。赵胜军则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鸡窝周围,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
“啥时候丢的?”
“昨天早上一起来,俺饭都没吃就起来喂鸡,就没见了一只,找了一大圈,都没找见。”
赵胜军蹲在鸡窝旁边,指着一处地方,“怕是夜里被山上的黄鼠狼叼了去了,这还有爪子印呢。”
赵胜军话音刚落,大家都齐齐的伸过头去看,温欣也很好奇,这黄鼠狼的爪子印是什么样子的?
温欣本来站的就靠前,走了半步就到了鸡窝边上,弯下身子来。七十年代的阳石子妇女嗓门大,情绪大,动作也大。发现了黄鼠狼偷鸡这事不小,因为每家每户都养鸡,一旦谁家的鸡遭了偷,意味着大家的鸡都也不安全了,因此一股脑的都挤上来看。
温欣就屈膝站在第一排,正顺着赵胜军的手指的方向观察,还没看到,后面就一股推力拥了上来,温欣一个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电光火石间,温欣急忙伸手扶向旁边的鸡窝,可是宋家嫂子家的鸡窝也就是石头垒的,连泥都没糊,那石头十分松动,根本承受不住温欣这么大力,顿时向内倒去,温欣一撑没住,整个身体也顺着惯性向前冲去。
温欣前面就是蹲着的赵胜军,赵胜军正侧着身体给温欣展示那个该死又可爱的黄鼠狼的脚印,一个转身,就见那小女人向他这边冲了过来,他想都没想,伸了胳膊出去。
结结实实的一个满怀~~
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瞬间铺满了赵胜军周围的空气。
第四次了,这是第四次两人之间如此靠近,但前两次这小女人都晕倒了,第一次又是那样不愉快,这一次直接睁着眼睛扑到自己怀里,这冲击还是太大了,赵胜军脑子都有点幸福的当机,她太软了,又软又香!
虽然如此令人迷醉,但也只是一秒钟的时间,赵胜军就瞬间抓着了那小女人那不堪一握的细胳膊,把她扶了起来,自己则避嫌一样急忙站了出去老远的位置,满张脸涨得通红。
后面大嗓门的阳石子妇女们还在吵。
“你看你婶子你挤啥子挤,都把那温知青给挤倒了。”
“就是么,那黄鼠狼也不是没见过,着甚急呢?”
“温知青你没事吧?没磕着吧?”
“哎呀呀呀呀~~我的鸡呀~~~”宋家嫂子尖叫着冲进来自家鸡窝,刚刚温欣推到了一块石头,砸到了鸡窝里面,吓得那两只鸡四散扑腾,也把宋家嫂子给吓坏了。
“这鸡可别给吓坏了,这再吓得不生蛋俺可就没法活了~~”
周围吵吵闹闹,温欣和赵胜军两个人红着脸站在人群中,再也没心思观察什么黄鼠狼的脚印。
偷鸡案子这就算破了,宋家嫂子又从新把她的鸡窝垒起来,一说到黄鼠狼偷鸡,大家的兴致就高起来了,说着说着就说起来前些天在村东头也有家人丢了鸡,最后没找着偷鸡贼,想来也是这黄鼠狼干的。于是越说越惴惴不安起来,这黄鼠狼得手了两次,有了这再一再二,必然就会有再三再四!一时间大家对于自家鸡的紧张情绪就蔓延起来呢,都开始纷纷琢么着怎么加固鸡窝防线,保护自家的小鸡。为了安抚村民们这种丢鸡的紧张情绪,赵胜军这个阳石子的村霸自然得拍着胸脯保证,要上山去捉那只该死的黄鼠狼!
“一个人上山咋行呢,咋也得要个人跟着,俺是不行了,俺得和点泥好好把这鸡窝给从新垒一遍,可来不及不上去,你们看谁跟上去。”宋家嫂子在旁边插嘴。
小黑子兴奋的自告奋勇的举手,“我,胜军哥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