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翠微,你觉得刚刚的曲子怎么样?」颜姝转过头来看着翠微问了一句。

翠微笑了笑,道,「奴婢说了,姑娘可不许笑我。」

「你只管说就是了。」

「姑娘一直偏爱这首曲子,奴婢虽然听得多了,但也只听出来姑娘今天的曲子比以前似乎多了一种…」翠微皱起了眉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形容。

这时一旁的翠喜接上,「是惊心动魄。」她手抚着心口,有些唏嘘,「奴婢方才听着姑娘弹的琴,就想起了说书先生曾经提起的打仗呢。」

颜姝抿嘴一笑,点了点头,「只是还是不够。」

「不够?」两个小丫鬟同时出声,语气里是一样的惊讶。

颜姝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杏花。

她最爱这一把瑶琴,这么多年来总想弹出一首曲子,一首她在梦中曾经听过很多回的旋律,可是每每弹出来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从她遇上温羡,两次听到他的笛声,那熟悉的旋律让她总是能找共鸣,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曲子。

只是,这仍然不是完整的那首曲子。

翠微和翠喜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出声惊扰她的思绪。

夜色四合,信陵城悄然陷入一片黑寂,然而温府的竹里馆却是灯火通明。

一点灯火下,温羡手握一纸公文皱眉,半晌才提起朱砂笔在纸上勾了两笔。

笔锋在纸上划过,最后一点时顿住。

温羡抿了抿唇,淡淡地出声,「出来罢。」

黑影一晃,带着烛火轻轻摇曳,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在温羡的对面,倚着镂空的雕花屏风,撇嘴说道,「真是没有意思,每次都被你发现,你就不能装作没有听见吗?」

「不能。」

「…」万俟燮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小爷我辛辛苦苦为你东奔西跑,到头来你就拿这态度对我?」

温羡轻笑了一声,搁下手里的公文,看向万俟燮,道,「常信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该知足了。」

万俟燮听了这话想打人,但还是忍住了。他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你开心就好。」

温羡站起身,绕过书案,抬步朝书房令一侧的隔间走去,看也不看一眼身后的万俟燮,只道,「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嘿,这次我查到的结果你绝对想不到。」万俟燮跟在温羡的身后,一边说一边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你想不想知道?」

温羡不耐其烦,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隔空就用内力扔向万俟燮,后者眼疾手快地接住,喝了一口才稍稍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地开口道,「那人居然半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温羡按了按额角,忍住嘴角的抽搐,道,「自砸招牌?」

万俟燮摊了摊手,「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了狐狸那么狡猾。再说了,我万俟燮是神医,又不是神探,又何来砸招牌一说。」

温羡突然有些后悔对万俟燮抱有过高的期望,他抿了一口茶,忽而问万俟燮,「你说,怎样才能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他眼底的冷意丝毫未加掩饰,让万俟燮不由后脊生寒。

「你,你想干嘛?」

温羡勾唇一笑,「抓狐狸尾巴。」

「…」

温府地牢里

温羡立在木牢门外,看了一眼牢里三个狼狈不堪的黑衣人,薄唇轻轻一挑,而后就转身走到了地牢里特地辟出来的专门用于刑讯的房间里。

里面烧着两盆烈烈焰火,照得四壁通红明亮,但只见墙上挂满了各种刑讯的刑具,令人望之胆寒心颤。

温羡掀袍坐在圈椅上,常信见了,立即对候在门口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那三个满身狼狈的黑衣人便被带了进来。

温羡端起青花瓷盏,低头抿了一口茶,方才淡淡的道,「面前一生一死两条路,自行择断罢。」

他声音凛寒,比冰雪更冷三分,回荡在狭小的刑讯室内,酷似那地狱的阎罗君,一字一句都似勾命咒。

可那三人纵使额头沁出了冷汗,也还是咬着牙关不说话。

温羡拍了拍手,常信立即招呼人搬了一张老虎凳进来,一并端进来的还有一盆清水和厚厚一沓桑皮纸。

那三人不曾见过这阵仗,一时摸不到底,脸上惊疑不定,其中一人咬紧了牙关,出声道,「尚书大人私设牢狱,刑讯逼供,不怕将来传出去自毁前途?」

「呵,这话有意思。」温羡挑了挑眉,「你不招自然不会有机会活着走出去,招了,呵,你还敢四处宣扬?」

那人瘫坐在地上,看着温羡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惊恐。

温羡微微一笑,「就你了。」

两旁的侍卫立即会意,上前把这人拉到老虎凳前按下,常信走上前取了一张桑皮纸浸入清水中,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到那人的脸上。

「唔唔——」

那人发出痛苦的声音,可却因为桑皮纸密不透气而声音沉闷,一下一下似是撕心裂肺一般。

光滑的桑皮纸因为那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浮动,常信紧接着又慢悠悠地往上添了两张。

刑讯室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那人急促呼吸的声音,一下一下都带着无尽的绝望,令另外两个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都仿佛感受到了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