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道严州郡城东三十里,浮云山脚下的楚家庄园自从迎来天玄门的几十口人之后,比往常略热闹了一些,当今国丈楚子烈仍然是每日闲来参禅,或是到太平湖上喂喂鱼,偶尔钓个鱼,不过这些日子国丈大人又增加了一项活动内容,就是和天玄门的现任掌门人贺东来手谈,两个人都是双枪将,楚子烈下围棋好一些,贺东来下象棋好一些。
楚子烈把天玄门众人安置在自家庄园的畅和园里。畅和园是楚家庄园中招待贵客之处,由此,就可以看出国丈大人对天玄门的重视了。天玄门众人在国丈的庄园里一住就是七八天,贺东来的伤也好了大半。这天,楚子烈和贺东来两人正在太平湖边的凉亭中兴致勃勃的手谈,楚子烈笑道“贺掌门,我可是很久没怎么下棋了,唉,现在庄中这些年轻人啊,太浮躁,下个棋都坐不住”
贺东来提起一枚黑子,望着棋盘看了半天,这才落子在角落里,打趣道“国丈大人的棋力十分高明,叫我看哪,贵庄的年轻人不是浮躁坐不住,你一直赢他们,谁还有兴趣再和你下啊就像咱俩两个人下棋,你不让我一先,我只有输无赢,输着输着也就没意思了,你让我一先,我多少还能看到点儿赢棋的希望,哪怕十盘赢下一两盘,也总归是有个盼头嘛”
楚子烈一怔,抚髯细想,似乎正是如此,楚子烈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一边落子一边说说笑笑,正在此时,老管家楚太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老远的就嚷嚷道“老爷,老爷,别下啦,那个轻车侯府的尉迟大良又来啦说是有急事要见您,正在庄门口和来喜闹着呢”
楚子烈正和贺东来在枰上斗的激烈,闻言头也不抬道“没看到我正忙着吗你只管打发他走就是了,我这里有贵客,没时间接待他”楚子烈话音还没落,就听到一片闹嚷嚷的声音,其中有个公鸭嗓子声音格外大,楚子烈皱眉起身望向亭外的小路,因为他听出来这声音就是尉迟大良。
贺东来笑着起身道“下棋不过是消遣,也不是什么急事,既然有客来,国丈大人还是去见见的好吧我听说这位轻车侯也是厉害的很”
楚子烈摇摇头,叹道“贺掌门有所不知,这个轻车侯尉迟敬业当年是在万军从中救出先帝,有救驾之功才世袭了轻车侯,封到这江东道来。这人一向嚣张跋扈的很,尤其他这个儿子尉迟大良,最不是东西,在郡里欺男霸女,恃强凌弱,人人愤恨,只是碍于这位轻车侯是杨靖忠的干儿子,无人敢管,地方官府见了他们父子二人也要打躬作揖,凡他闹了事,官府还要出面给他擦屁股嘿”
贺东来见国丈楚子烈都为之摇头叹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笑道“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也许到时就有人治他了呢杨靖忠的权势确实大,满朝中大概除了国师大人、平西王和卫王等少数几个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礼之外,也无人能制约他了,这尉迟敬业怕是也不年轻了吧又怎么会认杨靖忠做干爹”
楚子烈起身向亭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贺掌门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儿咱们继续,棋子就摆在这里不动罢嘿,要说这尉迟家的祖孙三代,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一个比一个无耻救驾之功也抵不过这些年他作的恶尉迟敬业年已六旬,认了年龄相近的杨靖忠做干爹,你说好笑不好笑”
楚子烈虽然说着好笑不好笑,可是脸上却殊无笑意,长叹一声,迎了出去。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说的大概就是尉迟大良这样的货色了,每逢这厮来国丈的庄园,就没有过好事,也难怪楚子烈烦他。可是毕竟对方是来自有权有势的轻车侯府,又是乡里乡亲的,楚子烈总不好意思当面翻脸,所以尉迟大良越发有恃无恐,接连几次闯进国丈的宅里。
远远的,楚子烈已经看到仆人来喜正和尉迟大良争执着什么,尉迟大良还动手推了来喜几下,来喜的武功虽然也不弱,却不敢对轻车侯府的少侯爷动手,只好慢慢的向后退,尉迟大良连推了来喜几下,似乎推上了瘾,越发用力。尉迟大良身后,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黑衣,装扮却与众不同,头上都围着黑布条,绣着紫色月牙,不知道是什么人。男的挎着刀,女的背着剑。
楚子烈见尉迟大良带了两个人同来,心中有些疑惑,先是咳嗽了一声,这才大声道“尉迟贤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到了老叔的府上,老叔没出来亲自迎接,你也不至于为难下人嘛我看你就是把我这国丈的庄园当成菜市场了,想进就进,你也未免太不给老叔面子了吧老叔可是很生气啊”
尉迟大良正欺负来喜,欺负的很开心,很高兴,因为来喜不敢还手。尉迟大良听到楚子烈的声音,往里边一看,楚子烈正双手负后,急匆匆的走来。尉迟大良赶紧打了个哈哈,“哎呀
,老叔言重了,我就是和来喜可开个玩笑,我知道来喜哥这武功高明,正准备和他切磋切磋,没想到老叔这么快就来了老叔,有些日子没见了,老叔别来无恙啊”
来喜见家主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对付尉迟大良这个臭无赖,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打又不是,骂又不是的。来喜到了楚子烈身旁,一脸委屈道“老爷,尉迟少侯爷坚持要进宅子,小的拦不住他”楚子烈挥了挥手,示意来喜退下,来喜如蒙大赦,躬身去了。
楚子烈故意叹了口气,“唉,你说能无恙吗人家带着人到我楚某人的宅子里来,连我家的仆人都能随意欺负,你说我要是能无恙,那是得有多大一颗心哪我说大良啊,不是老叔批评你,你和老叔开两句玩笑,老叔也不能说什么,你带着人就这么肆无忌惮闯进我的宅子,真是仗着轻车侯的威风,不把我这承平伯不当回事好歹也看在我是堂堂国丈的面子吧”
尉迟大良哈哈一笑,“老叔,你这就小题大作了谁都知道来喜哥是三品高手,小侄这两下子,怎么可能伤到来喜哥呢小侄真是闹着玩的,不过小侄最近也练了几手三脚猫功夫,有时间少不得请老叔指点指点老叔,你看我来都来了,你总不好让我在这里站着吧到了国丈大人的府上就这待客之道”
楚子烈双手负在身后,板着脸训斥道“尉迟大良,你少给我贫嘴我问你,你几次三番不等我家的仆人通报就敢硬闯进我的宅门,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们轻车侯府就是这样的家教吗或者是谁到你们轻车侯府去串门,就可以不经通报这样闯进府去吗”楚子烈心中却在琢磨,要怎么打发走这几个不速之客。
尉迟大良振振有词道“楚老叔,你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两家那是什么交情就凭你和我爹当年的关系,那可是在战场上厮杀的同袍,还讲那些俗的就没意思了,你说对吧所以说,咱们两家之间还需要那么客套吗”
楚子烈正色道“需要我和你爹的交情,不等于我和你的交情就是你爹来了,如果这么没礼貌的进了门,我也要训斥他怎么,你是仗着自己家官高爵显,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么这是我的家,我允许你进来,你才能进来,这不是小孩子都应该懂得的道理吗”
尉迟大良尴尬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回头道“老叔,咱也别闹了,没意思来,小侄给你介绍两位朋友,这两位朋友是从绝龙岭的魔天教来的,听说天玄门的掌门人和各代弟子都借住在你的庄子上,特地前来拜访,因为不认识路径,所以才请我来带路二位,这位就是当朝国丈,承平伯楚子烈楚大人,二位,自我介绍一下吧”
黑衣背剑的女子面容姣好,长发束在脑后,十分精明干练的样子,人长的亭亭玉立,前凸后翘,十分吸睛,只是眉眼间带着三分邪媚之气,那女子万福道“魔天教护教使者崇若花,见过国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