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九生没有答应杨靖忠提出的几个条件，但杨靖忠并不失望，至少唐九生答应关键时刻会帮他一把，当然是在不伤害殷广，也不伤害国体的前提下。唐家没有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这让杨靖忠明显松了一口气。

杨靖忠和唐九生单独聊了一阵子，面对唐九生提出的一些建议，杨靖忠也点头表示了同意。随后唐九生邀请杨靖忠共进午餐，杨靖忠心事重重，勉强吃了几口菜喝了两杯酒，就带着手下一百余名东卫番役匆匆离去，唐九生并没有问杨靖忠要去哪里，因为交情没到那一步。

天井里，唐九生靠在躺椅上，暖洋洋的太阳晒在身上，昏昏欲睡。坐在身边的西门玉霜一脸疑惑的问道，“相公，你为什么要跟杨靖忠这种大坏蛋合作呢貌似你提出的几个条件都是在占他的便宜啊那个不做亏本买卖的太监为什么还是答应了呢”

唐九生打了个响指，笑道，“反正我们现在也干不掉杨靖忠，既然他想利用我们，那我们也不妨利用他一下。和这种人做朋友肯定是做不成的，大家就不是一类人。但是他总比殷权和殷春好些，至少没想自己当皇帝，既然暂时不是敌人，那就先结个盟吧。彼此都不吃亏。”

这显然不是西门玉霜想要的答案，西门玉霜眼波流转，脸上依然写着迷茫两个字。

唐九生平心静气的说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杨靖忠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我当然得跟他谈利益，而不是跟他谈什么大义。我们现在势单力孤，军队的粮饷还要看他的脸色，为什么不和他合作”

西门玉霜望着天井中左边那棵海棠树，发了半晌的呆，最后还是问出了那句心里话，“相公，你不是一向嫉恶如仇的吗”

唐九生神情复杂，轻轻抚摸着西门玉霜的秀发，“霜儿，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黑和白，这个世界有很多种颜色，当然也有既不黑也不白的灰色存在。人生在世，难免各种纷争，有时候双方各退一步，互相妥协，只要不碰触底线。比如，我们的底线，就是不会帮杨靖忠作恶。”

西门玉霜眼神有些黯然，轻声道“可是，杨靖忠他是个坏人，他做了很多坏事，将来还会做更多坏事，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应该和他合作。”

唐九生柔声道“霜儿，你是个心地善良又单纯的好姑娘，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皇帝都杀不了杨靖忠，我们就能做到吗我们现在实力远远不够，所以只能选择隐忍，韬光养晦，现在连那个皇帝都是如此，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天下的局势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的。”

西门玉霜撅着嘴不吭声。唐九生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就算没有杨靖忠也有李靖忠王靖忠出现，杀了一个杨靖忠就天下太平了没那么简单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杨靖忠并不是一个人站在那里，他代表着一个势力，身后有一群人都在虎视眈眈。”

西门玉霜轻轻摇头，神情凝重，“相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我的世界简简单单，我只知道好就好，坏就是坏，自古正邪不两立，所以”

唐九生长叹一声，“傻丫头，像杨靖忠这种人，就算权倾天下又怎么样遇到危难的时刻还有几个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很可怜，说倒就倒的。他的干儿子叶兆笠背叛了他，他为什么如此慌张还不是怕这件事引起连锁反应做人格局要大，不要只看眼前，眼光放长远些，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唐九生站起身，在院中缓缓踱着方步，沉声道“霜儿，就算我今天出手宰掉了杨靖忠，大商就会因此变好了吗天下的局势变坏了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啊，杨靖忠只不过是比较坏的一个人而已。别说是我们，就是大商的皇帝，他也有许多做不成的事情啊”

唐九生抬头望向天空，眉宇间有些忧伤，“当年我曾怨恨老爹不为娘报仇，后来我慢慢长大了，逐渐明白，不是老爹他不想报仇，是报仇的时机还未成熟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绝不是在十年中什么都不做。隐忍，是为了在逆境中发奋图强，不然即使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也没有任何办法抓住。”

西门玉霜正要说话，只见小丫鬟银杏从外边走进来，轻轻来到唐九生面前，手里拿着肚兜、帕子、香囊之类的东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唐九生看了看银杏手里拿的这些东西，有些诧异，温声问道“有什么事儿吗银杏。”

银杏站在唐九生面前，瞄了一眼西门玉霜，神色尴尬，“老爷，我刚去买菜回来，见到门外突然来了好多姑娘，有背剑的，挎刀的，漂亮的也有，长相一般的也有，有的留下帕子、香囊，还有一位留下肚兜说她是江东道青云女侠杜云仙，她要我把肚兜转交给老爷，我吓的赶紧把门给关了起来”

望着银杏手里拿着这些东西，刚坐在躺椅上的唐九生惊的一下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西门玉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哎哟，相公你在拍卖会上名声大震，这些莺莺燕燕肯定都是你的仰慕者，打听到了你的住处，就追了过来，想一睹相公你的芳容，相公你还不赶快出去见一见她们最好准备一些团扇之类的东西，上面签上你的名字，每人发一把，以慰这些姑娘的相思之情”

唐九生有些无奈，转念一想，却又笑了起来，“亲爱的霜儿大老婆，这些事情还是由你来处理比较好相公这几天在家养伤，不方便见客嘛”

西门玉霜嗤笑道“堂堂的鸣龙刀主，搞定了四大魔头之一的朱天霸，却连几个小女子都搞不定，你丢不丢人有这么多姑娘喜欢你还是好事，你怕什么大大方方的出去见一见她们，她们又不是老虎。万一哪个看上眼了，娶回来做小妾也没有关系，我和水妹妹又不会吃醋哼”

唐九生嘿嘿笑道“不对不对，明明现在我就闻到了好大一股醋味霜儿大老婆，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你就出去帮我摆平这件事吧，相公我真是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啊，以前在河岳学宫，都是交给小师妹宣示主权的。”

西门玉霜妩媚的白了唐九生一眼，“真是木头啊外边的姑娘算什么家里的小丫鬟都芳心萌动了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