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阿茶不能再陪伴陛下左右了,阿茶要食言了。”
低着头的云意紧紧的攥着拳头,贝齿紧咬下唇咬到自己嘴唇出血了都没有发现,云颢发现她的异样,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云意的手,在衣袖的掩盖下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掌。
云意也慢慢的握住了云颢的手,她的鼻子很酸,眼泪却好像已经干涸了,前几天萧妃食不下咽时,云意就已经在寝殿里偷偷的哭了好几回。
那边萧妃强撑着那口气和文帝说着自己的遗憾,这边却有宫人来报:太后驾到。
还以为太后不会来的云意在这个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她松开了云颢的手在太后走进来后直直的扑到太后跟前,抱住太后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皇祖母,太医说母妃要走了,意儿不想让母妃走。”
太后制止了周围想拉开云意的宫女伸手抚上云意的后脑勺。
“意儿不怕,皇祖母还在这里陪你呢。”
说完那句话之后,云意只有哭声,面对皇后她没有哭,面对皇帝她也没有哭,只有面对太后这个年过花甲的女人时,她选择宣泄自己心里的痛苦大声的哭出来。
第一次见云意哭的太后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热了,心中止不住的心疼和怜惜。
“不怕,意儿乖,有皇祖母在呢!”
看着眼前这个蹲下来给自己抆眼泪的老妇人,云意哭的更凶了,脸上满是抆不干净的泪,哭到最后都有些喘不过来气,吓得太后忙给她顺气。
太后牵着云意走到床榻边,看着那个正值壮年却就此陨落的女人。
“你放心,从今天起,意儿就由哀家来教导,有哀家在,看谁敢欺负得了她。”
“妾身谢过太后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阿茶只有来世再报。”
看着那个站在皇后身边的小姑娘,萧妃的脸上有了笑容,想起了这过去的十二年,云意从一个只会在自己臂弯里哭泣的婴儿,到一个识文断字能照顾自己的皇家公主。
“意儿,要听你皇祖母的话,不能调皮。”
“意儿明白,意儿一定乖乖的,听皇祖母、听父皇、听母后的话。”
一句话没有说完,云意就已是泣不成声,皇后只好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索性让她哭个够。
“陛下,臣妾有个请求,还望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答应臣妾。”
“阿茶你说”
“在妾身死后,能不能把妾身尸骨葬在陵州,那里是妾身第一次遇见陛下的地方,臣妾想回那里。”
“好,你说什么朕都依你。”
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案的萧妃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放大,到真有几分少女怀春的甜蜜感。
“姐姐”
这是时隔多年,萧妃再一次叫皇后姐姐。
“阿茶妹妹,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妹妹想请姐姐多多照拂一下颢儿,这孩子反应慢,需要您多教教他。”
被萧妃冰凉的双手紧紧的抓住的皇后惊讶于萧妃手上的力度,她既不懂一个将死之人为何会迸发出这样强的力量,也不懂萧妃心中的执念。
“你放心,今后无论是颢儿还是意儿都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会对他们视如己出,会好好教导他们直到他们长大成人。”
这些话在之前皇后已经和萧妃说过,她知道这话其实是说给身边的男人听,只有他点头,云颢才能到她顾嫦熙的名下。
果然,就见文帝开口说:“你放心,朕会和皇后一起教导颢儿,意儿有母后亲自教导定不会辜负你的托付。”
全程站在萧妃身边的云颢此时终于落下了眼泪,他的母亲哪怕是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在想着如何安顿他们兄妹,若不为她报这血海深仇,他有何脸面说他是萧妃的孩子。
之后,皇后把两个孩子带离了萧妃的寝殿,只余下萧妃和文帝二人。
站在外间的云意紧紧的拉着太后的手,她知道从今天起,她需要死死的缠住太后这棵大树。
文帝二十年,萧妃殁。因其诞育皇嗣,侍奉勤谨,淑慎性成、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故追认为从一品皇贵妃,封号端宁。
在出云阁被病魔折磨了十多年的萧妃终究还是去了,跪在灵堂前的云意又把一把元宝放进面前的铜盆里,宫里不兴大设灵堂,因为晦气。
皇宫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也是冤死魂魄不愿离去的地方,还是太后念兄妹俩个丧母心痛,特许二人在出云阁里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
“皇兄,你说晚上母妃会来我梦里吗?”
“我不知,大概是会的吧,母妃放心不下我们。”
“其实,我希望母妃别回来这里,这下子她终于自由了,那就别再回这污浊之地。”
“意儿!”
“皇兄别紧张,这些话我也只对你说,这里只剩下我们和逐兰,逐兰是自己人。”
谁知,云意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吓得她立马扭头看过去。却见魏颐言一身素白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穆离和逐兰。
云意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站起来,撑着自己已经发麻的双腿向他走去,边走边呵斥于他。
“你疯了!私闯禁宫是杀头的大罪。”
“对不起,我来迟了。”
几个月不见,感觉她整个人都小了一号,想来是被萧妃的事折磨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