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陈宛柔一下子挣开柳老夫人的手:“外祖母,这……这……”她结结巴巴地,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外祖母的心思太惊世骇俗了, 她再怎样胆子大, 却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杏霖正在帮柳老夫人穿鞋子,闻言也愣住了。她虽然是个丫头,什么事情也不懂。但柳老夫人出的主意,明显就是坑害她们家小姐的。要是东窗事发了, 她们家小姐还怎么活?只能去投江了。
“傻孩子,你不用害怕。”
柳老夫人起身,又拉住外孙女的手, “首先, 你自己要想得开。这时候吃点苦,等将来做稳了当家主母, 手里有了实权,又掌管着府内的中匮……一切就都好了。别人哪敢说个不字。这也叫苦尽甘来。”
当家主母?陈宛柔的心一动,没有吭声。
杏霖急了:“小姐, 您不能……”
“滚出去。”
柳老夫人径直打断了她, “把洗脚盆也端出去。”
“我……”
杏霖不甘心的再次开口。
“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让人打断你的腿。”柳老夫人厉声道:“快点滚!”
杏霖被骂得眼圈都红了,她不敢抬头去看柳老夫人, 端起半铜盆的水退了出去。
柳老夫人却还是不满意, 低头问外孙女:“柔姐儿,我看你贴身的丫头不多,这个大丫头更是个没眼色的。她伺候你……可还尽心?要不然, 打一顿卖出北直隶吧。”
“不用的,外祖母。”
陈宛柔想起她最艰难的时候都是杏霖在陪着, 心里便有些不落忍:“她还好,就是说话直。对我还是忠心的。”
柳老夫人“嗯”了一声,不再说杏霖的事情了。她拉着陈宛柔,俩人走去了罗汉床边坐下,又问道:“我记得你在信中和我提起过安定伯爵府的小爵爷——吴文璟,伯爵府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去处,小爵爷又是安家唯一的嫡子。你若是能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上你?”
陈宛柔顿了顿,她同时给外祖母和吴文璟写信……但是吴文璟却迟迟的没有消息。不知道是收到了信还是没有收到信?没有收到信还说得过去,若是收到信了,为何一直没有回信呢?
难道他不想娶她……
陈宛柔心跳的飞快,却又赶紧摇头。一定和她想得不一样。
柳老夫人看外孙女一直不说话,猜测道:“他没有看上你?”
“不是的。”
外祖母问的太直白,陈宛柔的小脸都忍不住红了,若是对她不好。吴文璟怎么会和她说话柔声细语的?而且还隔三差五地让人送些玫瑰露、茉莉香粉给她……分明是很好的。以前他们二人还经常鸿雁来往呢。
“那就好。”
柳老夫人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妥当,又说:“实在不行,你就略略施加几个小计策……”她看外孙女盯着自己看,也不大自在,咳嗽了几声:“外祖母也不是真的让你和他就此促成好事,作作假也行,但是一定要让外人看到。比如你的贴身丫头或者侯府里有头有脸的仆从……最好是由他们挑头,你哭哭泣泣的说自己是被逼的。”
“侯爷和老夫人心疼你受了委屈,这事情顺水推舟的就成了。”
“真的?”
陈宛柔的心里却忐忑不安,“我害怕祖母和父亲……对我失望。”这个法子太冒险了,做不好容易身败名裂的。
“你还替他们着想?”
柳老夫人叹气:“他们都要亲手把你嫁给穷举人了,那才是真正的毁了你一辈子。”
陈宛柔抿紧了嘴唇,好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才不要嫁给穷举人。我的人生,容不得别人来做主。”外祖母说得对,她不能像母亲一样,被人时时刻刻地拿捏着。要嫁人,就嫁入高门世家,做当家主母。
看谁还敢欺负她?
“好孩子。”
柳老夫人长出一口气:“有志气。外祖母就等着你扬眉吐气呢。到时候,你有了出息,也可以接你的娘亲出云梦山。”
陈宛柔点点头:“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她了解吴文璟,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心思一定,想法也慢慢的成型了。
柳老夫人揉揉外孙女的头发:“柔姐儿,你千万要记住。最近这段时间,要多和你的祖母和你的父亲.亲近……以求后效。如果事成了,咱们还得用他们呢。”西宁侯府权势正是鼎盛的时候,要是陈汝能过去,吴家就是觉得不妥,也不敢驳回。
陈宛柔“嗯”了一声,偎依着外祖母闭上了眼睛。
一夜过去。
柳老夫人吃了早膳后,和外孙女一起,去和陈老夫人告别,“二姐,家里事情多,大儿媳妇又病了,我要赶回去。得空了再来瞧您。”
“也好。”
陈老夫人再不提昨天留她住几天的话,吩咐陈宛柔:“你外祖母要走了,去送送吧。”
陈宛柔屈身应“是”,柳老夫人却满心的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慢待了。她们挑帘子出去,刚好碰上进来给陈老夫人请安的二房一家。
陈宛柔屈身给赵氏行礼,赵氏连搭理她都没有。抬脚进了门。
“这……”
怎么陈家的人都如此的不懂规矩,见到长辈不行礼还罢了,竟然还趾高气扬地过去了。柳老夫人刚要斥责几句,却被陈宛柔拉走了。如今是二房的二婶母在管理府内中匮,她更是惹不起了。若是在吃穿上克扣些,才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呢。
“母亲安好。”
赵氏屈身给陈老夫人行礼,她身后跟着的周嫦曦、陈宛霜、陈宛凝也行了礼。
陈老夫人摆手让她们都坐下,瞧着周嫦曦的气色不好,就问道:“安哥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是昨晚没有睡好吗?没精打采的。”
赵氏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