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帖是白雪的,也就是说白雪是戊子日,癸亥时,戊字破格出生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老夫人又觉得不对……猛然抬头去看王氏。她一直帮着自己在筛查有这种命格的女子,明明知道白雪就是,却隐瞒了起来。
所求为何?
王氏安静地和她对视,一声不吭。脊背却挺的笔直。
陈老夫人稳了稳心神,招手让儿子上前,亲自指着白雪的生辰八字让陈汝看。
陈汝也是吃了一惊。
“老夫人……”
周氏一直注视着陈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看情形不对,急忙开口问:“怎么了?”难道是王家大少爷和陈家三小姐的八字不合?记得钱氏和她说过找道士查过了,没问题的。
“各位,我让丫头带着你们先去花厅里歇息……我们要商量一些事情。”
陈汝最先反应过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看起来很从容。
钱氏不解的去看丈夫,怎地好端端的,看了雪姐儿的庚帖便停下来了……王中维也觉得疑惑。他刚要询问时,贴身的小厮却不顾场合,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和他耳语了几句。
王中维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起身便往外走。钱氏不明所以,也不敢去拉丈夫,急忙跟了出去。
“周夫人,辛苦你跑一趟了。俩个孩子的八字不太合,我们想重新找人看一看。”
姜还是老的辣,陈老夫人心里再如何愤怒和不解,还是保留了众人的颜面。
周氏干笑了两声,“无碍的。”她又接过陈老夫人手里的王晨濡的庚帖,告辞离去了。
方才还喜气盈盈的气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仅剩下了难堪。
陈老夫人摆了摆手,让屋里伺候人的丫头、婆子们全部都退下。
“老大家的,我自问对你不错……你一迈进陈家的大门,内院的中匮便由你管理。几个孩子也都记在了你的名下。”她顿了顿:“与哥儿口口声声的称呼你母亲,他都到了生死关头……你却根本不想帮他。”
“母亲对我的好,我都谨记于心了。”
王氏双眼空寡,好一会儿,却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正是因为与哥儿称呼我母亲,他和雪姐儿才一点都不可能。我不能让雪姐儿被别人指着鼻子骂。”
“你在说什么啊?”
陈老夫人口干舌燥的:“雪姐儿是陈家的三小姐不假,但她连族谱都没有上……充其量也就是陈家的养女。她和与哥儿并没有血缘的关系……为什么就不可能?”说实话,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觉得与哥儿和雪姐儿不合适。但是一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她的与哥儿怎么办?
娶了白雪总比随便娶一个丫头或者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强上百倍。
“母亲,话是这样说的。但理却不是这个理。”
王氏求助地看向丈夫:“天下那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和雪姐儿命格一样的人……雪姐儿真的不能嫁给与哥儿的。”她心里过不去。
“你……”
陈老夫人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拍了拍手边的茶几:“雪姐儿不嫁给与哥儿,难道要充当秀女进宫吗?”
王氏不吭声。
”母亲,您消消气。”
陈汝给陈老夫人抚后背,“别说书琴了,让儿子突然接受……也接受不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折衷道:“总得给人一个想通的过程不是。”
“你就偏袒你媳妇吧。”
陈老夫人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凉茶水,心里更是清醒了:“你们要接受的时间,好,我给你们。”她语气十分的坚决:“但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与哥儿得长命百岁的活着。她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第二天。王氏又收到了王老夫人的来信。说王晨濡和苗家的嫡长女要定亲了。
王氏心急如焚,濡哥儿要和别人成亲了,她的雪姐儿该怎么办呢?她又写了信过去问为什么?却迟迟等不到回信。
白雪的亲事无疾而终,理由是和王晨濡的八字不合。陈宛霜听说后,颇为遗憾,怕她伤心,还去陪了她几天。
景庑苑里。
陈容与在庑廊下坐着喝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却一直沉默不语。甚至连景庑苑的大门都没有踏出去一步。
既然继母有意瞒着他,他就扮演一个毫不知情的人。不过,该请来帮忙的人自然还是要请的。比如礼部右侍郎,听说他是这次大选秀女的总负责人。
陈老夫人却召了白雪过去说话。
“雪姐儿,你觉得与哥儿这个人怎么样?”
白雪一愣,“挺好的。”
“好孩子,你觉得好就行。”
都是些没头没脑的话,白雪却品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陈老夫人对她特别的和蔼可亲,隔三差五便让人送首饰,衣裳给她。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随便选出来一件卖掉,都够寻常人家吃半年的。
她不知道大舅父和大舅母带着媒人过来府里,给她提亲的当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打那以后,却再也没有了消息。
白雪决定亲自去问母亲。
王氏为着女儿的亲事愁的吃不下睡不着,人很快憔悴了下去。白雪来看她的时候,她正在绣手帕。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