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男妾难为(18)
不久之后,一阵捶门声将他惊醒。“沈玉!候爷叫你快些过去伺候,别磨磨蹭蹭的偷懒!”管家嫌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只觉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主人好心将他从洗衣坊调出来,结果打个屁股就想偷懒不干活了?沈砚挣扎着起来,这时感觉屁股上的痛轻了许多。暗道这管家给的药真是厉害,下次得多要些备着才行。刚到了梁煜书房,还没开口梁煜便要出门,他只能紧紧跟着,虽上了药,但这走动间屁股还是隐隐作痛。梁煜命人将最后一车货物送往店里,自己则慢悠悠在后面走着。西凉国虽小,但却十分繁华开放,所以这京都的夜景也值得一观。但沈砚实在没心情观赏夜景,每走一步屁股就一抽一抽的疼着,他实在受不住,伸手抓住梁煜的手,用着乞求的眼神看着他。“干什么!”梁煜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沈砚一脸失落,只能咬紧牙关跟在身后,又暗叹幸好打的是屁股,这要像在王府一样打他背,依着他这身板怕是心肝肺都要打碎了。想到这,不由心中一酸。自己只受了这一回,就痛得如滚油泼身,他受了那许多板子,不恨他才怪,于是心中那丝怨忍也渐渐的没了。难怪当初他会说,欠他的总会还。自己确实是欠他,他喜欢这样让他还,他便乖乖还,只求还完后,他别再怨恨他,给他些好脸色沈砚一路胡思乱想跟着,以为他是要去铺子里,不想梁煜竟停在一间青楼门前。沈砚现在对青楼这种地方,已经吓出了阴影,心中对逼良为娼的更深恶痛觉,看见梁煜竟想去这种地方,脸色一下变了。“梁煜,我不许你进去!”他猛抓住他,满脸怒色,“你想去嫖姑娘?我不许!”不止是厌恶这种地方,私心也绝不允许他做这种事。梁煜是钟意的,也是他的。梁煜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一个小厮管起了主人的事了?何况,我进去是要见一个人,有正事要谈,别无理取闹”沈砚楞了下,暗松了口气。不是嫖姑娘就好。他也知道这些行商的,就喜欢去这种地方谈生意。想到这他才更奇怪,跟在梁煜身后奇道:“以你的才气,在西凉朝廷谋个差事不是难事,怎么要去做下贱的活”梁煜转头冷瞪了他一眼。如今不过是个下人,还敢看不起商贾,还以为自己是那小王爷呢!沈砚看他神情,就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心中叹息,果然这人自己永远也摸不透想法,不过他不在西凉朝廷为官也好,总算没有背叛东凌,只是做个商人到底是委屈了他。到了二楼某个雅间外,侍人见了梁煜,恭身行礼并掀起门帘子。沈砚跟在后头,进去就听见里面琴鸣阵阵竹丝声声,缭缭的暧昧香气直冲鼻尖,不由直皱着眉头,伸手去扯梁煜袖子。梁煜直接甩开手。进了里间,便见一个身着宝蓝华衣的年轻公子,此人正是西凉第一富商张延。他坐在上座,身板挺直,见了梁煜连忙起身迎来,脸上笑意盈盈:“梁兄,可算等到你了,快进来”说话时直握着梁煜的手,拉着坐到身旁位上。沈砚看得瞪直了眼。这人说话便说话,拉人家手干什么。梁煜也真是,竟就让对方这么捏着“我也是刚回京都,这才有空来看你么张延兄所托之物今日总算带来”梁煜笑了笑,将带着的小盒取来递上。沈砚听他语气比起平常多了许多温情,心里更不是滋味。张延打开一看,里间是一支肥美的野山参,他看得一喜,拱手朝梁煜再三道谢收下。张延感受到注视目光,看见沈砚,不由面露惊讶,“梁兄,这位是?”“府里下人而已。”梁煜不等他回答,摆了摆手,沈砚听得心里堵得厉害,又无可辩驳,只能咬牙闭嘴。“张延兄上次提的商会的事情”梁煜一来就开门见山,只想先办正事,但他一开口,对方就抬手,含笑摇头:“梁兄急什么,夜还长着沈砚屁股痛不敢坐,站在梁煜身后,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不由怪异的瞪了梁煜一眼,他不会不嫖女人却是要来这嫖男人吧那张延说着笑,又拍拍掌。门外果真走进来两个漂亮公子,一人身边坐了一个。梁煜满心无奈,这真是什么时代谈生意都爱来这一套。不好拒绝只好婉谢了。沈砚见那小馆贴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喂着水果,亲昵的样子看得心里直泛恶心,心里愤愤怒骂梁煜不懂洁身自好,再呆下去怕要闷出病来,干脆偷偷溜了出去。梁煜斜睨了眼,又装着未看见。沈砚站在外面走道,小心翼翼坐在过道的凳上,吃着小桌上花生,看着楼下大堂众嫖客与姑娘嘻笑,一个个就像在上演美女与野兽,实在是伤眼。无聊之时,干脆趴在桌上小眯了会。一个路过的男人见他趴在桌上,露出张半完好的脸,生得细皮嫩肉,秀美动人,伸手朝他脸上摸来。沈砚惊醒跳起,那客人见了他另半张脸,吓得倒尽胃口,醉熏熏骂了声丑八怪,一脸悻悻离去。沈砚又惊又怒,脸色通红一片。他咬了咬牙,抓起桌上酒壶,追上前去,伸手在那醉酒男人身上拍了拍,男人下意识转头,瞬间就被他酒壶砸在了脸上。“嫌子!”男人楞了下,反手一巴掌抽来。沈砚闪身一躲,那男人往前一扑,一下没扑倒,反而因为身材高大,竟从二楼护栏边摔了下去,当场就脑崩血流了一地。大堂的客人吓得惊叫四散。楼下两名护卫刷的拔剑跑上来,架住沈砚就往楼下拖,沈砚自是大力挣扎,一边大叫梁煜名字“这是出了什么事?”张延与梁煜在里面谈事,听见外面吵闹声,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二护卫见他出来,立刻收了剑,“公子,这小子害得京兆尹之子死亡,怕要牵连楼里,属下这才想将他收押”梁煜眉头一沉,“你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沈砚满心委屈,瞪着他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这男人不长眼来调戏我”那护卫听了,嘲笑一声:“调戏你?他怕是眼瞎了。”沈砚握紧了拳头,真是虎落被犬欺,如今一个青楼的护卫都敢嘲笑他了。张延一双细长狐狸眼盯着沈砚看好一会儿,摸着下巴忽的笑了:“梁兄,人你可以带走,不过,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何必?”梁煜未看沈砚,眉头一挑淡声道:“他虽是我府上下人,惹了祸自然该他自己去担责,你们送他见官就是”沈砚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看向梁煜。张延满眼审视目光,见梁煜不似说笑,想了想,朝两护卫点点头。一得他令,护卫立刻揪着沈砚就往楼下at.o沈砚奋力挣扎着,但根本不是这两人对手,只能被人强行带走,他最后看了梁煜一眼,却见他站在高处,手中捏着一只杯子把玩,根本没看他。这一刻沈砚心已凉透。突然清醒过来,他以为他们只有彼此可依靠,现在才发现,不是,梁煜不是,出了王府外面的天地对梁煜来说更广阔,梁煜不需要他。但对他来说,梁煜却是唯一。但这个他想依靠的人,根本不稀罕。沈砚难掩伤心,一下落泪。这一年来在外流浪,生活逼迫出的所有伪装的坚强,在梁煜面前轻易就被他击碎,打回了原型,在他面前的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在他面前,眼泪总会不由自己。京兆尹之子死在青楼,他是直接嫌疑人,被关进了京府大牢。沈砚第一次坐牢,里面又冷又黑,事关生死不免让他异常紧张,加上时不时传出受刑犯人的凄厉惨叫声,更受煎熬。连着七八天,没有人提审,也没有人来看他。沈砚提心吊胆的在牢里过了些日,只觉自己是被放弃了,若粱煜不肯救他,他个无势之人得罪京城县令只有死路一条。就在绝望之时,这日夜里却被京兆尹私下提审。沈砚一五一十的相禀完,京兆尹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已知悉,叫人将他手上枷锁去掉,告知他无罪,可以走了。沈砚恍恍惚惚的走出京衙大门。这时天黑了大半,沈砚走出京衙深巷,到了巷口尽头处,却看见一抹高挑黑影。先是吓一跳,细细一看却辩出是谁。沈砚鼻尖一酸,黑暗中狂奔上前,冲动的一把将来人抱住,埋在他怀里哽咽出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混蛋为什么现在才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梁煜一动未动,语气阴沉沉的问:“竟对主人无礼,屁股是想挨板子了?”“嗯”沈砚在黑暗中埋在梁煜怀里,嗅着他身上熟悉气息,心中酸里又参了丝甜,揪着他衣衫不放,“主人只管打我板子吧”牢里担惊受怕了许久,这屁股的伤倒是养好了。“别坏了规矩!”梁煜神情阴郁,扯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第159章男妾难为(19)
沈砚吸了吸鼻子,连忙跟上。“下次,少给我找麻烦”回到梁府,进门前梁煜阴沉沉提醒了句。“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沈砚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咬了咬唇,还是将抱怨的话吞了回去。梁煜去了书房,沈砚则充当着书僮,安静的给他磨着墨。这活比起洗衣,自然是轻松了许多。梁煜蘸了墨汁提着笔好一会儿,终落笔成书,干尽后又找了信封放入,用火漆封了口。沈砚看得好奇,他是在写信,写给谁的?“你下去吧。”梁煜看了他一眼,将信收进了抽屉。沈砚见他神情难掩失落,一时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滋味,他默默的走出了书房,在院子里傻站了好一会儿。许久不见人出来,反而手背上被蚊子叮了两个大包。一时痒得难受,忍不住蹑手蹑脚到了窗口,趴着从缝隙朝里望去。却见梁煜手上拿着一块圆形白玉佩,雕琢精致。他握着那玉佩看得目不转睛,手指一阵阵的摩拳,看着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情人。不就是一个玉佩,有什么了不起的。沈砚看得心里发酸,心想若寒王府还在,这样的玉佩他要多少有多少。沈砚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样的神情,心里竟说不出的酸涩难受,咬咬牙,突然大步走进了屋里,上前一把从梁煜手中夺过玉佩。“你干什么?”梁煜正思绪沉淀,被他突然夺走,脸上煞气冲天怒吼了声。沈砚吓了一跳。反而握得更紧,离他远了几步,拿着玉佩打量,语气酸溜溜的,“呵,梁少卿这是在睹物思人?这是你老情人送你的?”他细看一眼,才发现这玉佩一面是龙一面是凤。哼,龙凤?!梁煜瞪着他,脸色阴沉得可怕。沈砚被他看的心里有点怂,但却就是不想将这东西还他。“你别忘记了,你还是我沈砚的五夫人”沈砚看着他眼神,心里有点发虚,连退了几步,说到这时却理直气壮起来。“是么?”梁煜站起了身,冷笑朝他走来。沈砚双腿直抖,退到了墙角,又挺直了背脊,睁大眼强作镇定:“没错除非我休了你,或者把你卖了,否则我沈砚还是你丈夫。”“在我面前,你还敢想着别人?”沈砚越说越生气,握着那玉佩,愤怒瞪着他:“你是有主的人,不准背着我偷人,明白没有?”“还我。”梁煜来到面前,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沉着脸伸手索要。沈砚连忙将玉佩藏到背后。梁煜神色一冷,伸手到他背后抓住了他的手,沈砚咬紧了牙关,手掌握紧成拳死不放开,梁煜脸上动了丝怒,掐着他腰厉声道:“给我!”“不给!”沈砚害怕他的眼神,但更固执的摇头。梁煜不再废话,双手环过他腰,将人整个圈在了怀里,抓住他藏在背后的手强行去扳他的手指。沈砚埋在他胸膛里,那温暖的气息让他心生眷恋。他粗暴抢夺的行为,却让他莫明红了眼眶。他这么想要么,他就是不给他。不能给“沈砚!松手!”梁煜两手抓着他拳头,刚扳开一根但他很快又握紧,恼得他动怒喊出了名字。沈砚听他喊自己名字,心中一酸,更咬紧了牙关不吭声。梁煜低头怒视着他,沈砚不敢与他对视,干脆闭上眼睛,但两人紧贴的身体,这种暧昧却让他一阵心悸。“真是找死!”梁煜语气一沉,已然失去了耐心,抓在他拳上的手使上了蛮力,强行将手指扯开,却因为愤怒一下将沈砚三根手指扳得骨折。喀喀的三声脆响,沈砚痛得一声惨叫,脸色死白一片。梁煜脸色微变,手上力道松了,退后两步,冷冷道:“真是自讨苦头!”沈砚咬紧牙关,哆嗦着将背后的手伸出,只见中间三根手指往后扭曲着,“对,我就是不准你拿着别人的东西你别想给我头上戴绿帽”梁煜脸上紧绷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有所松缓,听见这话微皱眉头,手一伸便拿走他掌里的玉佩,转身锁进了书柜抽屉里。沈砚楞了楞,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了上来。但这只是片刻,下一秒他直冲上来,扑在梁煜身上愤愤然,“你这水性扬花的男人!把那玉佩扔了!我才是你丈夫!”梁煜脸色发黑,这小王爷真有泼妇架势。“别胡闹!”梁煜推开身上胡搅蛮缠的人,盯着他那手看了会儿,还是抓过帮忙正了骨,沈砚痛得脸色一片青白,泪在眼眶里直滚。沈砚看着他拿着纱布缠着手指,心里有点痛,又有点甜,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面对这人时心里竟有这么多复杂的感觉了。可一想到他因为别人的玉佩,将自己手弄伤,心里又难过得要死。难道他才来西凉一年,就喜欢上了谁吗那干嘛叫他来西凉,干嘛给他希望?真是坏透了的男人。“你是有夫之夫,就算我爹死了,寒王府没了,这一点也不能改变,梁煜,你不能背着你丈夫与外人勾结,你这是要被沉塘的”沈砚三根手指上缠着白布,心想这唯一的一只手也暂时不能用了,嘴里则喋喋不休的提醒他。“你装什么傻?我们是不是那样的关系,你心里没数?”梁煜嘴角一撇,这家伙还想拿以前的关系来压他?见他不想认,沈砚又伤心又生气。他哆嗦着伸手进怀里,拿出一张圣旨,白着脸道:“东凌皇亲口御令,这证据可通天地为证,你还想抵赖?”梁煜嘴角一勾:“是么,那你敢回去找东凌皇为你作证么?”沈砚张了张嘴,一时哑了声。他是个漏网的罪臣之子,东凌国的通缉犯,自然是不敢再回去了。这家伙就是吃定了,才有底气?沈砚无可辩驳,不免气闷得慌,又见梁煜唇边勾着笑,眼睛亮亮的样子煞是好看,心中一动就贴了上去亲了他。不过是一时冲动,吻上去时心中却如天雷勾动地火。一瞬间电流击过一般的悸动,让沈砚不由自主想要更多,他紧堵住梁煜的双唇,凭着本能在他嘴唇上急切的啃吻探索。那柔软让他心神荡漾,但下一刻又被狠狠推开。“我是你的丈夫,吻你是我的权力。”沈砚微乱的呼吸稍平了些,看见他微怒的表情,心情却好了几分。刚刚真的是冲动,但亲上去时,心中却霍然开朗了。“别搞笑了,我们算什么夫妻?”梁煜起身朝外走去,沈砚急急在后面跟上,摸摸发热的脸,急声道:“你是怪我一直没有碰你?那今晚我们就可以圆房”梁煜猛地转头,上上下下看了会儿。倒是笑了:“我看你怕是忘记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了,还把以前那一套用来对付我?沈砚,你如果想留下在这,就只能是我的下人,如果你不接受,我现在就可以送你离开”沈砚脸色一白,虽是他脸上带着笑,那眼神却是冷得很。他心中所有的热情,都被泼了盆冰水,是啊,他怎么忘记了,梁煜恨他,虽次次救他,但依然恨他不过没关系,他有耐心等。他有本事恨他一辈子。“好,主人。”沈砚立刻做了选择,当然要留下,不留下怎么暖他的心,他恨着他时尚留了一份情,不恨他时,该又如何深情呢。沈砚怎能将这份情让给别人。他立刻贴上前去,眼巴巴望着他说:“我现在手伤了,暂时干不了活,但是主人我还可以为你暖床”沈砚说完,脸已赤红一片。但他们本就是夫妻,以前未有过实质行为,真是想想就后悔啊,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梁煜目瞪口呆,这小王爷真是行事出乎他意料。“为我暖床,你不看看你自己的脸。”梁煜冷冷哼了声,一脸嫌弃,“还有你那声音,谁听了都得做恶梦,我可对你没性趣”说完越过他大步离去。沈砚脸色一白。他摸了摸脸上的烧疤,心里泛起一阵一阵苦,以前脸容完好时梁煜都没喜欢过他,现在这样的自己怕是更看不上吧但他立刻又宽心告诉自己,他们是有婚约的,不管他再嫌弃,自己与他还是夫妻。虽这么想,但想着他的话他的眼神,心里还是难受。几天后,沈砚戴了顶帷帽抽空出了府,找到了一家药铺。遮遮掩掩的进去,小声问着大夫,“我这脸上的伤,还有嗓子,有法子治好么,之前不小心在火里烧坏了脸熏坏了喉咙,如今我家那妻室嫌弃,求大夫帮帮忙吧”老大夫听得惊奇,看他这失落样子,不觉同情。捋须皱眉,责备道:“这世上哪有妻子嫌弃丈夫的道理,为何不直接休了?”“我那妻室很好,是我从前对不住他”沈砚声音苦涩,只追问着老大夫:“大夫,你看我的脸能治好么”老大夫叹息一声,“你这脸上的疤只能用药变浅一些,完全去掉老夫却是无能为力,至于你这声音,倒也可以治。”沈砚半喜半忧,提着药包神不守舍回到了梁府。
第160章男妾难为(20)
却是远远就看见梁府门前站了许多宫廷侍卫,还停了一辆华丽的明黄马车。沈砚心中一惊,这是宫里来人了?沈砚从小就知道西凉这个国家十分奇特,皇位传女不传男。他没见过女皇帝,不免多了许多好奇,小跑进了府里,想看看女王长什么样。直往正厅去,半路却被管家揪住拉到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女王在里面,你瞎跑什么!不要命了?”沈砚只好装作老实样,待管家一走,又蹑手蹑脚到了窗边,悄悄的往里看去。厅里除了梁煜,就只有一个女子打扮的人。确实身上穿着明黄色衣袍,但打扮却没有他想像的华丽富贵,头上只有一支玉钗,实在朴素了些,沈砚却觉得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女王虽然是个清秀佳人,但是基于男人的直觉,他就是觉得这女皇帝身上有种违和感。沈砚暗觉奇怪,目光往下一落,一时惊得瞪直了眼。那女帝竟是握着梁煜的手,梁煜则是半垂着头,神情难以判断。沈砚看见这一幕心态却是炸了。以前他这方面退钝,如今对梁煜心态变化,心思那是变得比头发丝儿还细,自是敏感异常,立刻看出这两人之间有情况。沈砚已经做好了与梁煜打长期战的准备,任何人都不能让他退缩,可此时却是心中冰凉,若喜欢他的是皇帝,那他真没有胜算与皇帝去抢入。何况这二人,似乎是郎有情妹有意。“早上你让人送进宫的信,是什么意思?”女皇终于开口,语气却十分伤心,直逼问着梁煜,“我送你的玉佩,为何又送了回来?”沈砚正被这新发现打击得失了魂,听见这话却是精神一抖。玉佩?莫不是昨晚那玉佩?竟是女皇帝送他的?他又送回去了?难道说他根本不喜欢这个女皇帝?他是被逼的?沈砚先是一喜,后又摇头直觉猜得不对。瞪直了眼睛朝里看去,却见梁煜只是沉默着,脸色却比平常苍白了些。他好一会儿才看向女王回道:“我只是最近在一个人身上想通了一些道理,为了死去的人让活着的人痛苦,这是不对的,为了自己好过而去找个影子,那个影子也很无辜”沈砚心头一震,他在说自己?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道理。“你只当我是个影子,代替品?”女帝声音发颤,瞪向梁煜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吗?”梁煜脸色更白了几分,却是终于直视她,“原苏,我喜欢你但看见你时我心中就会想起另一人,连我自己都无法分辨这感情的成分,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以后,你别再进来了”梁煜后面似乎欲言又止。沈砚心头一酸,他竟承认喜欢别人,他怎么能心生嫉妒时,又忍不住为他辩解,自己不也曾喜欢过钟意么,就许得自己喜欢过别人,不准他有过么,反正听他这意思是不会跟这人有结果想到这,心里那种窒息感总算缓了些。沈砚听着二人交谈的话,后面的渐渐便有些不太懂了。女皇脸色惨白,盯着他许久,轻轻说:“好,你不喜欢我进来,以后我便不来见你我在现实等着你我总要求个结果才甘心”梁煜叹息一声,想劝说什么,最后又归于沉默。沈砚听得云里雾里,正暗中狐疑,女王已起身离开,沈砚连忙缩头藏了起来,却看见梁煜亲自送着她出了门。沈砚神不守舍的靠墙坐地上,看着大门,心里竟没了方向。连女皇也不肯要,他还会喜欢自己么。这人眼光怎么这么高,这是想去娶天上的仙女不成?沈砚摸了摸脸,沮丧的叹息,若自己没毁容,还可以当当仙女身边的丫环,如今这脸毁了,与仙女更没什么关系了。梁煜一会儿又步了回来,走到门口时忽的停住,转头看来,冷冷道:“听够了墙角,还不快滚出来?”沈砚吓一跳,爬起跑了过来。表情有些心虚的看着他。“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沈砚露着讨好的笑,上前帮他捶着肩膀,看着他阴沉的样子,心里真有点害怕。梁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沈砚连忙跟上去,“你那信原来竟是写给女皇的”梁煜拿着杯喝茶,却发现杯中是空的,沈砚连忙提壶续上。看出他心情不好,却忍不住想问:“你连皇帝也看不上,难道真想要天上的神仙啊。”梁煜蹙着眉头,一直未语。刚刚他说的确实是他所想,他从沈砚身上看见了自己。他们都在别人身上找寻自己的过去,却因此伤了别人。在来西凉时救了男扮女装的女王,认出他是原苏时,梁煜便觉得,他也许应该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沈砚不过是一句调侃,却见他面露悲伤,这是沈砚在他脸上看见的为数不多的真实情绪,一时却是牵动了心。“没有她,你还有我呢”沈砚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他,梁煜身上鲜少流露出的脆弱一面,竟这样狠狠扯疼了他的心。梁煜难得没推开他,反而顺手一扯将人带进了怀里,神态有些疲惫的靠在沈砚肩上,低低说了句:“别动,让我靠一下。”“我不动,别说靠一下,你想抱一下也成”沈砚又喜又惊,知道自己不过是捡了便宜趁人之危,平常的梁煜绝不会这样对他。梁煜没听他废话,只是闭上眼睛让自己放空大脑。一般来说他不喜欢负面情绪久积于心,于身于心都不利,只是有些事并没有那么容易抽离沈砚眨眨眼,拉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他也未反抗,仿佛是睡着了。他要一直这么听话多好啊,沈砚心中暗想,想想又笑了,若这样便不是他了。“梁煜,你是不是睡着了?”沈砚坐在他腿上,这么久久的一动不动,身体有些僵了,见这人还闭着眼,小声问了句。见他不回答,沈砚一时心痒痒。微微一偏头悄悄亲到梁煜脸上,对方竟似是真的睡着了,他胆又更大了些,慢慢亲到他双唇上。得意的准备好好品偿下美男的唇,眼睛往上一移就对上一双湛亮明眸。沈砚吓一跳,身体往后栽去。梁煜黑着脸抓住他,阴森森道:“你干什么!”沈砚通红了脸,羞得心慌,面上却强作镇定,“亲你又怎么了?我,我是你丈夫我就亲你”梁煜哼了声,揪着人一拽便将他拉开。沈砚满心失落,果然刚刚那好欺负的样子只会偶尔出现,这家伙本质就是不好惹,连皇帝都敢拒绝的人,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上啊。要是脸没毁之前,他还可以来个色诱。沈砚越想越沮丧,后悔以前为什么不对他好点,为什么不能脑子更聪明点,否则也不会被困青楼只能靠毁容才能逃出。如今他只能指望老大夫开的药。沈砚连着喝了药一个多月,说话声音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粗嘎沙哑,脸上烧疤是淡了些,但是还是很明显。拿着镜子看了又看,沈砚深深叹息。想到一会儿要随粱煜出去,脸色又好了些。虽是心情沮丧,但还是换了身新衫,这还是之前梁煜大发慈悲打赏的银子,他才有钱在成衣店买了套总算能穿出去的衣服。出门时,沈砚特意在梁煜面前晃了晃。结果这人一点反应也没,上了马车沈砚心情更郁卒了,故意贴近过去,小声问:“主人,小人今日换了身衣裳,你觉得怎么样?”梁煜终于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样。”他淡淡回了句,又低头看书去了。沈砚好容易积攒的一点勇气,在他冷淡的态度下被彻底打击得泻气。这个人的心好难琢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丑?”沈砚扯了扯他袖子,语气伤心的问。“你自己没照过镜子,还用问我?”梁煜打击他信心毫不留情,沈砚脸色更加难看,渐渐垂下了头,涩涩道:“我知道了”马车枯辘前行好一会儿,沈砚幽幽说了句:“所以你不会喜欢我对吧”梁煜放下书,盯着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的凑近过来,伸手捏着沈砚的脸,似笑非笑的问:“你觉得呢?”沈砚被他眼神看得心里乱跳,心情更苦涩。他眨眨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伸手蒙着自己左脸,“其实不看这边脸,我还是能看吧?你能不能只看我另一边脸?”也许他该找个面具把丑的那边遮起来?梁煜深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沈砚一颗心因他七上八下,他从小生长环境简单,人也单纯没心机,实在是不善于与这种心思深的男人打交道,揣摩人心这个他真的不会。沈砚越想心里越难受,一路上连声叹息。梁煜听得烦了,转头瞪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沈砚委屈看着他,自己心里难受,连叹气他都容忍不了,果然是不喜欢自己吧。“这不能怪我啊我心情不好我忍不住”沈砚小小声的辩解,嘴里直嘟嚎着,“你怎么会懂我这种心
第161章男妾难为(21)
梁煜听他喋喋不休个不停,实在聒噪得很,干脆点了他的哑穴。沈砚瞪大眼,这人竟然连话也不让他说了!一股怒火涌上,莫明给了他勇气。沈砚气愤的扑上来,梁煜始料不及的被他扑得摔在马车上,沈砚揪着他衣衫,一口亲上他嘴唇。“沈砚!给我滚起来!”梁煜脸色微沉,这人胆子越来越大了!沈砚眨眨眼,借着马车空间狭小,死缠赖在他身上不起身,梁煜再动怒不会杀他,这是沈砚在他身上摸索出来的最大底线。这给了他放肆的底气。轻薄他大不了被打一顿,吃点皮肉苦值得。推操之间,两人身体越贴越紧。梁煜脸色越来越黑,他没想到这人这般没脸没皮,加上久未发泻,难免有所燥动。沈砚死缠着他,刚亲了两下就感觉到这人异样。—时震惊得目瞪口呆。他爆红了脸,迅速从他身上爬起来,再不敢作怪。梁煜理了理被他扯得凌乱的衣衫,他这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砚是个孟浪好色胚子。“下次,再敢对我胡来,我不介意帮你把剩下的一只手也卸了!”他冷睨沈砚一眼,说的话吓得他直往窗口边缩去。这时却是到了青楼门口。梁煜跳下车,沈砚立刻紧紧跟上。一看这地儿顿时没好心情,上次来这害得他坐了牢。去到了二楼雅房,果然又见是那张延,沈砚对这人很有意见,这男人为何每次谈生意都要约梁煜在这种地方见面?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梁兄,今日怎的还带着这小子,不怕他又给你惹麻烦了?”张延见沈砚用着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不由好笑,“梁兄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身边跟着这样的下人伺候着,怕是有些损你的脸面,要不,我给梁兄送个机灵点的?”沈砚愤怒瞪着张延,这人模狗样的家伙,竟敢挑拨他们关系?“不必了,我留下他就是让他还债的。”梁煜含笑婉谢了,沈砚立刻露出笑,上前给他捶着肩膀,又冲张延恶狠狠瞪了眼。二人谈了些生意上的事,沈砚听得直打磕睡。梁煜一个冷眼看来,吓得沈砚立刻精神,实在听不下去,干脆出了房间,这次在外面老老实实把另一半丑脸露在外,果然就再无色狼打他主意了。楼下大堂今日来了个说书的,沈砚觉得有趣,听得出了神。老头讲完,沈砚起身伸着懒腰,去到刚刚的房间却发现里面竟是没人。梁煜没道理回家不叫上自己,去哪了。他楞了楞,跑了出来抓住一个路过的小馆,急问:“你们楼主呢?”这才退钝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小信楞了下,回道:“楼主去后院了。”沈砚问清了路,延着二楼廊道跑下后院,找到了张延所住的房间,本以为二人是在商谈正事,这到门口一看却吓一跳。梁煜躺在床上,竟被姓张的正在脱衣。沈砚看得爆火,在门口四处看,最后在地上找了根竹棍冲了进去。当头给了张延一棍子,“你这小子,你想对他干什么我就知你怀好意”张延吓一跳,连连躲着他劈来的竹棍。一边辩解,“你误会了,梁兄只是喝醉了,我送他来休息。”“喝醉了我可以带他回家,要你带到自己房里?你分明图谋不轨!”沈砚气得脸色发青,又阴沉沉提醒着他:“我可告诉你别招惹他,这人脾气不好,还有他是女皇看上的男人,你打他主意你是不是嫌你九族不够诛的?”张延本要叫人,听见这话脸色变了。他知道梁煜与皇帝有些关系,但也只以为是坊间传的那样,没想到是这样。“真是误会,还请小兄弟别在他面前胡言,你,你照顾他吧”张延脸上有些慌张,朝他拱了拱手转头跑了。沈砚暗松了口气,他要叫人前来自己还真没办法,还好拿女皇唬住了。来到床前,看着无意识的梁煜,沈砚嘴角勾了起来,“叫你别跟这小子来往,你偏不信,中招了吧”沈砚猜他肯定是被人下了药。他搓了搓手,一时暗喜,那岂不是可以任自己胡来?“不如生米煮成熟饭,以后你就不好再甩我了。”沈砚脑中涌出个大胆想法,越想越激动。虽然有点慌,但最后还是把心一横:“咱俩早该圆房了!要不是小王打不过你,怎么会等到现在”有了夫妻之实,他才更名正言顺管他。沈砚爬上床,低头先亲了亲梁煜,一会儿喃喃了声:“可是男人之间怎么洞房啊”“管他的,先亲够再说”沈砚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他醒了哪会这样乖乖让自己胡来,于是一边扒他衣衫,一边在梁煜嘴上乱啃。亲着亲着,感觉到梁煜皮肤越来越热,手掌摸在肌肤上只觉得烫人得很,正疑惑之时,那只想去扯他腰带的手竟被人抓住了。沈砚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梁煜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满面通红,眼神灼人,看得沈砚心砰砰直跳,张了张口,傻笑了声:“你,你醒了?”说着心虚的要起身。完了,被这人发现自己占他便宜刚一动,腰上便被一条铁臂拦住,一个天旋地转被人压在了身下,梁煜嘴里呼出的热气炽热燎人,嘴唇瞬间被堵住了。沈砚的心在这一刻被熔化了。之前那算什么吻?之前那根本就是在啃猪蹄儿,梁煜这才是吻,每一下都让他筋酥骨麻,魂飞天外随着大床的剧烈摇晃,床帘儿也被震得滑了下来。沈砚感觉自己像朵小白花一样,被梁煜不停捣碎,蹂蹦了又蹂蹦,漫长的夜里他心中将张延咒骂了无数遍,他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梁煜,不要了,求你了”不知道第n次,沈砚哭着求说。“药性未除尽,你不愿意,这楼里多的是小馆”梁煜颇为暴躁,眼睛发红,语气阴沉沉,显然因为未尽兴而极度没有耐性。沈砚毫不怀疑,如果他敢有半秒钟的犹豫,他会立刻去找楼里的小馆发泻。“不,我还行!你尽情蹂蹦我吧!”沈砚哭着老实躺好,摆好姿势,楚楚可怜看着梁煜:“再来十次也没问题!夫人我可以!”他就算今晚死在这床上,就算雏菊变成向日葵,也不能接受他去碰别人。他是我的。沈砚为这话付出了该有的代价,之前吃了老大夫的药好些的嗓子,哭叫一晚上后是彻底的嘶哑,变得更粗砺难听了。早上一睁眼,沈砚发现身边人不见。顾不得身上的难受,被怒火支使着踉跄跑出了房间准备找梁煜算帐。这人别想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到了楼子里,发现大堂一群人正在围观尖叫,他挤了进去,才看见是梁煜正在暴揍张延,沈砚看得抚掌大笑。“梁兄,我错了我只是爱慕你别打了我错了小弟我下次再不敢了”梁煜并未动武,只用着原始的拳脚相踢,张延哭叫着连连央求。直到他鼻青脸肿了,梁煜才收了脚,“以后,我们不必再合作了。”张延肿着脸抬起头看着他。梁煜眯起了眸,一掌拍向木桌,那桌瞬间碎成希粉。全场人脸色骤变,张延骇得腿软。这时才知他手下留情许多,连忙哭着磕头:“梁兄,小弟错了,你原谅我罢!”梁煜不过是警告他,别想在背后搞什么报复把戏。也不说话转身就走。沈砚抚了抚心口,一痛一痛的追了上去。张延苦笑着爬起,与他结识以来,这人风趣幽默见识广博,又生得俊美无比,他难免动心,于是才色胆包天给他酒水里下了药。如今却后悔不已。他日只能再前去登门陪罪了。二人上了马车,沈砚见他脸色发青,伸手在他胸前抚了抚,一边安慰道:“别生气了,我看他也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敢再打你主意”梁煜横了他一眼。那一眼并没太多含义,沈砚却觉脸上烫得很,他抽回手,这时感觉到身上又酸又痛又累,忍不住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昨晚自己叫他折腾得好惨。他也不安慰一下。沈砚等着他对昨晚的事情说点什么,但这人却仿佛忘记了似的,沈砚心中气闷,咬咬牙,屁股挪到他身边,“昨晚我们现在算真夫妻了吧”梁煜又看了他一眼。沈砚握紧拳,这人到底什么意思?“睡了就算夫妻?那青楼是里夫妻不是更多?”梁煜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沈砚心里如被泼了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沈砚脸色煞白,抖着唇,瞪着梁煜半晌,忍不住的爆发:“你拿我跟他们比?你这混蛋去死吧,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吼了声掀起帘子,直接跳下了马车。那马车竟直接远去了,没有为他停下来。沈砚心中冰凉,已泪流满面。“无情!冷血!没心没肺!”沈砚全身都难受,又被这样扔下,满心委屈无处可说,一个人孤单单走着,耳中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心中一喜,抬头四处张望。却发现并不是梁煜,反而是另一张熟悉的脸。白若飞,他怎么也来西凉了?
第162章男妾难为(22)
“沈砚,我一直叫你怎么没反应呢!”青虹抱怨着,伸手在他眼前晃。沈砚这才回神,看向二人,看这打扮是才进城来的,这就与他撞上了,这世界还是小。“你怎么了?”白若飞见他脸上挂泪,大为吃惊。沈砚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青虹一个箭步拦住他,急道:“我们公子千里迢迢来到西凉,总算找到你,你这人怎么没良心,见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走?”沈砚本来就心情不好,这时脸色更难看,“你要我怎么做?难道我看见他该很开心?”白若飞脸色白了些,“你还在恨我?我说过,我并未曾冤枉了你父亲。”“是真是假我并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没了家,我没了爹,我已经不欠你了。”沈砚发现说这话时,心里竟已没有了波澜。也许是之前偷听到粱煜说的话,对他有了触动。他说得对,为了死去的人让活着的人难过,实在不该,所以他更不想让自己人生再有遗憾,他现在只想用余生好好爱那个人想到这,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甜。也许敲开他的心要很久,但是他会等下去。何况现在他们已成了事实夫妻,关系已经是一大进步了。“你还在幻想与他在一起?沈砚,那人心如磐石坚不可摧,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会原谅你?”白若飞不得不提醒他。沈砚脸色一白,又摇头,“那也与你无关。”说完大步离去。“公子?”青虹见白若飞面色青白,担心问了句。“先找个客栈住下吧。”白若飞叹息一声,沈砚不能原谅他,就如梁煜不会原谅沈砚一样,明明知道,但他却还是找来了。知道他无事,也算放心。虽是走得潇洒,但不得不承认,白若飞的话深深刺痛了沈砚的心,回到梁府时,他竟也提不起勇气去见梁煜。虽说做好了长久与他战斗的勇气,可一想到白若飞说的话,想到梁煜可能一直恨他,会恨他很久,心里就难过得不能自己。不知道他的想法,不懂他的内心,得不到回应。真的会让人绝望。可当他走到门前,看见梁煜坐在书桌前的样子,心里立刻又有了生机,就当成是人生的一项挑战吧,他生命里唯一这样渴望拥有的东西。他的真心。“真是的,竟然就那样走了,也不留下等我,害我一个人走回来”沈砚吸了口气,脸上又露出笑容,大步上前扯了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主人昨晚太勇猛太厉害了,我现在全身都难受你可以帮我揉揉腰么好主人求求你了”不过是如常的想找话与他说,但身上也确实是不舒服。只是不敢指望他的回应。就像白若飞说的那样,这人的心硬,一旦冷了想再温暖就不容易。两人相处,总要有一个人主动才行。老实说,梁煜除了在夜场这种地方,还头一次遇见这么个喜欢发。爹撒娇的男主,他以为自己会很雷,其实感觉还不太坏。比起硬碰硬,他确实更受不了人用软攻,也许这是天下男人的通病。这样的沈砚有点波斯猫的感觉。好像不讨厌。可能是昨晚他让自己满足了?听见他话里的小心翼翼,梁煜心中轻叹,转头看了看沈砚,忽的伸手一揽就将人抱进了怀里。沈砚吓一跳,受宠若惊的看着他。“哪里不舒服?”梁煜淡淡问了句。沈砚吞了吞口水,心道难道老天听见了他的呼唤?他终于施舍给了他一点温柔?沈砚激动落泪,环住他脖子,小小声:“全身都不舒服”梁煜勾了勾唇,双手在他腰间揉捏,昨晚虽是中了药,但他其实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他手法不错,指上力道不轻不重,沈砚感觉酸疼的腰舒服了许多。他轻哼哼着,看见梁煜认真的表情心里又爱得很,低头去吻他,梁煜眉头一皱停了手,将他从身上扯下来:“不舒服就去休息”沈砚心中暗恨自己这嘴贱,这次老实了,直接就在梁煜书房的小榻上睡下。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梁煜还在看书。沈砚一掌托着脸,趴在小榻上盯着他看,不知不觉便笑了出来。只是这样醒来能看见他,沈砚心中就已感觉幸福。他蹑手蹑脚的起身来到梁煜身后,一手蒙住了他的眼睛。梁煜嘴角一扯,王府的娇贵公子,虽是吃了一年苦头,本性却是改变不了。“沈砚”梁煜放下书抓住了他的手。沈砚俯下身去,手掌轻托在粱煜下巴,脸庞则贴在他左颊边,小声道:“我昨晚表现不错吧?以后,我每晚为主人做暖床小妖精,怎么样?”不止是为了讨好他。关键是,他也喜欢啊他喜欢两人结合在一起的感觉,那样灵魂相融的快乐。沈砚想到这,脸上已羞得滚烫。他看不清这人的心,只能一步步试探。梁煜眉头一挑。见他不回答,沈砚心提了起来,咬了咬牙,就不信他不喜欢,就不信这外面有人能比他更任劳任怨满足他各种招式。他试探的微一偏头,轻轻吻在梁煜脸上。见他未反抗,细碎的吻一路往下,吻到了他嘴角边,正准备深入侵略,梁煜抓住他的手轻轻拉开。沈砚脸色变得青白。“沈砚,你还真想给我自荐枕席么?”梁煜起身与他拉开距离,轻嘲的质问,“你忘记钟意了?”沈砚表情僵硬,深吸口气才认真回答:“我没忘记他,可我现在爱上的是你”“可是我不信。”梁煜轻笑一声,笑容里仿佛带了刀,劈得沈砚心碎得稀里哗啦,说的话更让他心中大痛:“当初你因为他那样来折磨我我如何知道,你现在对我这样,是不是另一种报复我的方式?”“我没有!”沈砚身形一晃,脸色死白。“你是不是想等着我爱上你时,再把我给甩了?这样的报复方式一定很不错,对吧?”梁煜脸上的笑越发浓烈,好看得让沈砚觉得有些残忍。“不是,我没有那样想”沈砚颤抖了起来,在他目光下几乎快要崩溃。原来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有他对自己的恨,还有最可怕的,他不信任自己,就算他有天爱上自己,也会永远带着怀疑。老天!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些!“你相信我!我真的喜欢你,我没有想再报复你,真的没有了”沈砚对上他审视的目光,心里已痛不可抑,他扑上前去抱住他,痛哭出声:“梁煜,以前的错我知道了但你不能将没有的事安在我身上”梁煜看着他,久久没说话。“要怎样,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沈砚觉得快要疯了,这是个无解的难题,这人本就心硬,若还对他没了信任,那自己永远也走不进他心里去。“今天白若飞来了京都,你见到他了,对吧?”梁煜揽住他,手掌轻托起他下巴,看着他泪湿的脸,微笑问着:“要不要我成全你们?我可以帮你们在一起。”沈砚张了张嘴,他怎么知道?下一秒又猛摇头,气愤道:“以前是我错,但我现在爱的是你,何况,何况他害了我全家,我怎么会再喜欢他!”梁煜又笑了笑,一边思考,手则在沈砚右脸上捏了捏。在梁府这些日子,沈砚又被养得白白嫩嫩了,才来时瘦削的脸颊变得饱满,这人明明娇贵如花般脆弱,但偶尔也会出现野草韧性的品质。沈砚被他摸红了脸。正心里荡漾时,却听见梁煜话锋一转,“哦,你不喜欢他了是因为他害你做不成小王爷,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沈砚眨眨眼,笑眯眯看着他。“其实我早知白若飞他入府目地不纯,寒王府之难我也早已预料到”梁煜嘴角轻弯,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他轻轻说:“因为你打我板子,所以我特别生你的气,故意没有告诉你这些沈砚,你还要喜欢我么”沈砚脸上的笑慢慢僵住。寒王府之难,他一早就知道?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是神仙不成还懂未卜先知?若这是真的,他心里自然是十分难过,可是,这罪要推论回去,错却全在他的身上,若自己不打他板子,他是不是就会护着寒王府了?所以这寒王府的覆灭,实际上自己有很大关系。沈砚脸上已无血色,不由凄凉一笑,他们这罪真是绕来绕去也扯不清,但他这时却明白梁煜说这话的意图。他摇了摇头,揪住梁煜领口,一仰头红唇贴上吻住他。“我欠你的还是你欠我的,我已不在乎,我只想余生与你在一起”沈砚温软的红唇,温柔的在梁煜唇上印下轻吻,“你不相信我,没关系我可以用一辈子来让你验证我的真心”他抓着梁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说得没错,我家破人亡,报仇我没能力,为父证清白我也没能力,我就是这样没用,我甚至活下去的能力都是你给的,如果不是世上还有你,我的心不会还这样滚烫,如果这世上没了你,我早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