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贤业也不同意,“张姨手里头有钱,我们不可能再出这笔钱的,分家了就按照分家的来发,副队长从我们家的钱扣除就不应该,我们不吃这个亏。”
“对,我们不吃这个亏。”
兄弟俩硬着心肠,没有半点退让。
沈贤国说道:“之前说过了,分家之后,家里年底分的钱,都是按照各家各户的分,上头谁签字谁预支的,你们也有记录,我签字的,算我的,他们签字的,算他们的,我不出这笔冤枉钱。”
沈贤业也是同样的话。
他们分家的时候就说了,分完家就完全分断了,自家归自家的,怎么可能因为上半年没分家,现在钱从他们身上扣?张金花手里拽的钱也没给他们,全藏起来了。
兄弟俩硬气起来,是大队长没有想到的。
他也知道这笔钱他们不该出,但是又知道张金花那性子不好惹,想着折中的办法会好点,见他们不愿意,也只能应了他们的话。
“那行,等花婶回来,我跟她说说。”
沈贤国感激着,嘴上直说,“麻烦你了。”
等送走了大队长,一屋子的人笑容却还是没有。
好端端领大钱的日子,却出了这么遭心的事,任谁心里也会不乐意的。
兄弟俩没读过什么书,从小到大埋头苦干,老实惯了,完全不懂和泼妇交涉骂人。
李丽敏家教很好,也没见过这么泼辣的女人,一直以来都不会应对这恶婆婆,要不是后面几次闺女的事触了她的逆鳞,她也不会和张金花叫板。
只有二婶赵翠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嘴里嚷嚷着,“反正她要是不把吐出来,我就不会让他们好过!”
可都是一群没有读过书,也没有去外头见过世面的人,身边的邻居村民,大多数都是好的,也就出了张金花这么一个歹的,遇上心里只乱乱的,找不到好的办法。
沈子夏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心里也难受。
这事情说好搞也好搞,说不好搞也不好搞。
就看他们要怎么应对。
李丽敏难受了一天,饭也没吃。
沈子夏进厨房用之前弄的面粉给她做面条吃。
可到底心里难受,李丽敏吃了两口就说不要了。
沈子夏叹了声,坐在一旁没有走。
她看着李丽敏愁容满面,问道:“妈,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把钱要回来。”
要钱是一回事,问题要怎么要?问题对方会不会给?
就如同他们担心的那样,到时候张金花学她之前往地上一躺,嚷嚷着要看病住院怎么办?
她也想躺地上去,让她把钱吐出来,不过她得吐才行。
沈贤国进来看了眼,又闷着出去抽烟。
天色开始黑下来,屋子里显得很安静。
沈子夏停顿了一会,伸手用自己小小的手拉住李丽敏的手。
李丽敏的手很粗糙,甚至有些咯人,都是皴裂的痕,摸在脸上都是刮的疼。
李丽敏年纪并不算很大,今年也就三十多出头,在后世三十多的年纪,还很年轻,可李丽敏有不少鱼尾纹,法令纹也出来了,额头往上看的时候,也有不少皱纹。
她五官其实还不错的,这点,从姐妹几个的五官就可以看出来。
可因为常年在田里干活,即便李丽敏本身皮肤白皙,经年累月的晒着,一张脸也很黑,就连头上的头发,也因为被晒的多了,偏黄,有点像枯草,整个人像没了生机活力一样。
这么好好的一个女人,生生熬老了十岁,让沈子夏心疼。
即便她已经不是本尊了,但是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李丽敏疼她是真真的,多年没有享受过父母关爱的她,对这对半路父母,也是用了心了,所以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她看着李丽敏,问道:“妈,你觉得,咱们家有必要和奶他们走动吗?”
“有什么必要走动?”李丽敏回答的爽快,根本不带犹豫的。
沈子夏知道她的想法,又道:“那你愁什么?”
“能不愁吗?钱都被他们拿走了。”
沈子夏笑了笑,又问道:“既然咱们都没必要和奶他们来往,就算爷爷在,咱们也不用跟他们客气,该是咱们的钱,就是咱们的钱,凭什么他们要拿咱们的钱?”
李丽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定睛看着她,好半晌,似乎有点明白闺女要说的意思。
“你是说……”
沈子夏没等她回味出来,双手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手上的粗砺,声音柔柔,“妈,这些年没分家,咱们过的多憋屈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几姐妹就不说了,就拿你来说,你比我们还累,你起早就要干活,天黑才回来,回来还要干这干那的,三婶四婶他们呢,日晒三杆才去,回来什么都不用做,全你和二婶做完了,你想过为什么吗?”
李丽敏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心里想到自己嫁给沈贤国之后的种种。
新媳妇进门的那两年,张金花不敢得罪她,她也没有做多少活,但是看着丈夫那么累,她就会帮忙多做一些,渐渐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金花就喜欢使唤着她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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