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绾原本还曾经担心过婆婆的脾气,和孙氏相处半个月下来,她自是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脾气好性子好的婆婆,此时闻听这话不禁心里一暖,当即便笑道:“娘就不用担心我了,除了去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其他的事情我任事不管,哪里有什么人事倾轧?至于他也不是真的不管事,昨儿个还和我商量了一篇文章……”
“好好好,我知道你们婚后自然是夫唱妇随。”孙氏此时越看这小两口越是欢喜,不禁伸出手去将张越和杜绾的手拉在了一块,“如今我和老爷都不在,一切就都靠你们俩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
张越见杜绾仍有些脸红,不禁心中偷笑,正预备三两句先敷衍了孙氏这老一套,外头就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三太太说的是,没准您下回从南京再回来,那就是抱孙子的时候了!这不,今儿个厨房里蒸了子孙白果糕,老太太立刻吩咐奴婢送过来。”
说话间屋内三人就看到白芳打起帘子进来,手中恰是一个捧盒。孙氏一听这好口彩自然眉开眼笑,忙接过捧盒搁在了炕桌上,又揭起盖子。不用她多说,张越就赶紧拿了一块塞进嘴里,:“我这都吃了,以后多子多孙行了吧?白芳,回去告诉老太太,我回头就去拜谢,娘你也赶紧回房去准备,别到时候落下了什么东西。”
孙氏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杜绾,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忙叫上白芳一起走,心里倒是赞赏那三个关键时刻躲开了去的丫头。出门之后,看到儿子媳妇还要再送,她少不得将人赶了回去,等到那桃红缎子门帘轻轻落下,她方才转过了身子。
“三太太,这回可是要恭喜您,如今满家里上下都在夸呢,三奶奶不但模样好,而且难得的是性子好,就连一向最得老太太夸赞的大奶奶都给比下去了。”
“那是别人奉承罢了,她还年轻,哪里比得上超哥媳妇?”
话虽这么说,孙氏心里头却极其得意。虽说儿子是自家的好,媳妇是别人的强,但她这几天自己瞧着媳妇越看越喜欢,又瞧着顾氏仿佛也爱重杜绾,这一回才会放心及早上路。毕竟,儿子这一头是安稳了,可谁知道丈夫那儿会不会出什么妖蛾子?
张越自然不知道母亲满意儿媳的同时,心里正在操心父亲那一头的境况,回到炕上坐下,他便和杜绾商议起了刚刚呈上去的那篇文章,又笑说了通政司那些官员的狐疑:“这直奏之权整个北京城大约也没几个人,我这回是货真价实的拉起虎皮做大旗,奉旨读论语写书札。幸好你昨天又帮忙看了一遍润色,否则若是忘了避讳那个字,可不是白费工夫?”
想起昨日原本是去书房中送点心的,结果却被张越拉了看文章润色,杜绾不禁也笑了。这婚后第一日拜见尊长,她虽说得了见面礼,但自己也得送出去不少绣活,那时候却是很有些心虚——除了少数几件简单的,其它的全都是春盈和几个丫头帮忙做的,所幸并无人为难。原本打算婚后好好练一练,结果今天老太太请去抄佛经,明天大嫂请去看账本,总之是难能有闲功夫,唯一有空的昨天也给张越这任务一摊派,完全泡了汤。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杜绾自幼随母亲在家,因那时家中境况,也管过田地出产,倒是知道一些民间的情形,至于有些不明白的也自有张越一一解说。然而,对于丈夫刚刚呈上去的这一篇文章,她仍然有些忧心:“虽说皇上对你颇为信赖,但你毕竟还年轻,这读书笔记却涉及这样的大事,皇上会不会怪罪?”
“我要是无所事事,皇上才会不高兴。”张越一边说一边拉起杜绾进了西边的里间,让其在书桌前坐下,这才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另一份书札,“既然是奉旨读论语,要是和别人一样老套岂不是没意思,总得出些新花样。加上今天这一份,总共我已经送上去三份了,有道是润物细无声,想必皇上应该心有所动。贤妻家学渊源,帮忙看看我这遣词造句可有不当之处?”
你都说是贤妻了,这还能拒绝么?杜绾斜睨了张越一眼,终究还是认认真真打开来看。这大宅门的家事有东方氏把持,她插不上手也不想插手,若能帮得上张越,那自然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