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2)

说完他便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张对折的白纸,递给了她。惊得杨珥连忙把纸往回推,“这可使不得!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经由我的手?”

庖厨轻笑出声,“你不要有负担,这是书院的惯例了。为了确保考题的公正,每次考试的题目都交由不同的人送到考场,我这个掌厨的鲁夫以前都送过的呢,身份越普通,考题越安全!”

杨珥闻言神色稍有缓和,庖厨不由分说地把试题塞到了她的手中,“不要犹豫了,管事的说这属于你观察期中很重大的任务,你一定要认真对待的啊!不许偷看,也不许告诉任何人,就算非书生的人也不能告诉。”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将纸片小心翼翼地塞到怀中的衣服内袋里,觉得胸脯都变得沉重了些。

“现在离开考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你就在藏书阁随意晃晃,熟悉一下吧,将凌乱的书卷摆放整齐,有书生来借阅的话,你负责登记一下,这些大致就是你以后要做的活。”庖厨叮嘱道。

杨珥迫不及待地应了声,恨不得马上就沉浸到书海里去,从小她就喜欢读书,必学的名书她自是不会落下,但最痴迷的还是乡野志士写的话本子,热衷里面光怪陆离的鬼怪神话,还有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或许这些是她此生都可能接触不到的东西,所以她喜欢过足眼瘾。这也成了继跳舞以外,唯一喜欢做的事了,恰巧也符合她“不学无数”的长公主形象,何乐而不为呢?

庖厨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是欣慰,忽然撇到藏书阁外的庭院,便挪不开眼了,眼里散发着莫名的光彩,嘟囔着:“又到花季了。”

杨珥也凑上了前去,定眼一看,被柔枝垂条上的朵朵金花惊艳到,她在宫中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花种,雅致中不失野趣。

正准备问庖厨这花名之时,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空气中只余他的欣喜之情,环梁氤氲。

她对着浩瀚的书架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准备拿起一份看上去颇新的书卷,却觉得怀中的异样感尤甚,纸张边角膈应着她直痒痒。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下四周,肯定除了她,就只有弥漫在阳光下的飞虫才算得上活物,心里的小九九开始作祟,自己又不是书生,也不用参加考试,那么偷看一下没事的吧?

刚有了想法便马上行动起来,摊开纸张,便看到执笔之人力透纸背的一行字,轻语赞道:“妙哉!妙哉!”

她蹙眉思索了片刻,便淡笑一声,仔细地放回了怀中,用手轻轻压了压,确保它被放得安稳。

窗外突然传来学子们齐齐的颂唱声:“菀菀黄柳丝,蒙蒙杂花垂。日高红妆卧,倚对春光迟。宁知傍淇水,騕褭黄金羁……”

杨珥的心情伴着这样纯粹的歌声大好起来,柳腰轻动,指尖划过书卷的表面,脚步迂回流转,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摆齐书卷的动作,勾连起来确实一支动人的媚舞。

沉闷了一整个冬日的藏书阁也因为这一道亮丽的倩影春意盎然起来,嬿婉风回,毫无章法可循的舞步一看便是她兴之所起随意编排而出的,却在水到渠成中多了一抹灵动,可见其真乃舞学奇才也。

“翳翳陌上桑,南枝交北堂。美人金梯出,素手自提筐。非但畏蚕饥,盈盈娇路傍……1”歌声如春风般拂来,为倩影伴曲,借着她亭亭玉立的光华生辉了不少。

杨珥越舞越沉迷,莲步在每一列书架间游离,似乎想要用着短暂的快感忘却前事的不快,却不料忘形没有注意到脚下,被不知名的某物绊了一下,毫无预兆地边往地上跌去。

她惊呼出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阻止与地面的亲昵之举,却无奈已来不及,吓得闭上了眼睛,只能祈祷别摔花了脸就成。

预料中的坚硬石地没有袭来,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温暖结实的硬物中,她猛然睁开眼,发现竟是一个人的胸膛!黛蓝长衫上的白玉腰带硌得她肩膀生疼,感觉自己怕是摔晕了过去,出现了幻像,这里怎么会有他人?脑子都是懵的。

“怎么,在下的怀抱舒服得让小娘子不想起身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戏谑,猛然将杨珥惊醒,仓皇间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他猛地一箍腰身,紧贴在他的身上。

她神色大变,“你放肆!快放开我!”

男子似被她盛怒的样子逗乐,问道:“娘子想走?”

还不待她回答,接着自圆其说,“想走可以,但是得给在下……”手伸向了她胸前的那抹香酥。

杨珥:色狼??!

神情一狠,支起右脚就往他的下身踢去。

“啊——!!哀嚎声贯穿了整个柏舟书院,但很快便被朗读声掩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正在翻动书卷的林无意双手一顿,似有所觉地看了一眼藏书阁的方向,对一旁正在磨墨的吴心箴问道:“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好似……惨叫声?”

吴心箴静心侧耳听了听,莫名地说:“没有啊。”

林无意摇了摇头,复而专心于面前的诗册,随口一说,“许是我听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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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取自唐朝诗人常建的《春诗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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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九万字,你们日盼夜盼的人终于出现了,我亲爱的濂濂~

第32章 良田小两亩

身下的男子疼得扭曲成一团, 在地上打着滚,再也无暇禁锢杨珥了。她毫不费力地爬了起来,冷哼一声:

“竟敢在本宫……”她连忙噤声, 幸亏“宫”字说得很轻,满脸厉色地补充了一句“本姑娘面前行孟浪之举, 还敢抱本姑娘,我看你那双猪肘子是不想要了吧?”

他冷汗直冒, 咬着牙齿道:“在下若不接着娘子, 难道看着娘子摔倒吗?”

杨珥被他的话给堵住了,瞪着他没有回答,趁这机会才看到他的面容,随即一怔,色狼不一般都是满面生疮一口大黄牙的吗?这登徒子竟好像……可能……十分地……俊朗?

五官仿佛深凿而出的雕塑,棱角与常人相比要分明些, 喉结圆润地滚动了一下, 放荡不羁的神色透露着气宇的男子气息, 是女子一见便会倾心的长相,刚健的身材与眉眼间的久经情场, 处处彰显着他成熟的魅力。

杨珥撇了撇嘴, 光长了一副好皮囊有什么用?还没咱们小无意半分的可爱, 现在看上去是比小无意更有气魄一些,再等等几年,谁更撩人还不一定呢。

男子很是享受地汲取她眼中的惊叹,转了转拇指间米白色的鹿骨扳指, 因为剧痛而红透的脸也回归了正常,双手枕着头部,舒适地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真没想到,钦慕在下的人竟如此之多,睡个觉也会有美人投怀送抱啊!”

“你胡说!”杨珥下意识地便反驳出声,却看他用嘴朝自己的脚怒了努,她看了一眼,随即尴尬地万分不愿回头。

人家皎白的袜子上赫然的一个黑黝黝的鞋印!原来是她跳舞跳得太过忘情,没有注意到一直在这里睡觉的他,踩到他的脚上才会摔倒的,所以他确实是好心喽……

不!杨珥觑了他一眼,双手环胸理直气壮地说:“莫要再为你没有得逞的放浪之举找借口了!”

男子望着她的举动愣住,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娘子不会……不会以为在下肖想你那两亩良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