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再看容舍手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个方盘, 上面是葛半仙整个宅子的景象,连那条路上有那个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容舍的手指在那方盘上轻轻一拨, 上面的景象就能被放大而看清那人的五官和衣着。
不算多神奇的法器,但是非常实用,白得得在心里默默地评价。
有了天上那只“天眼”,他们两人就不用探出神识也知道该怎么避人了。这对修为低的修士可是大有助益, 比如白得得虽然神识极强,探出去的话也不是没有被发现的风险。
就好似人的眼睛一样,你盯着人看, 那人总有可能会发觉的,神识亦然。而他们现在有了天眼就不用自己的眼睛和神识去看了,那可安全多了。
不过虽然这样他们能躲过大多数人, 但也有突发状况。恰这时,前后左右的路都有人正迎面而来,四周毫无遮挡,白得得心紧张得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幸亏容舍的画卷多不胜数, 取出一张空白的来往他们头上一罩,两人似乎就成了空气。
唯有画卷下的白得得知道自己就在原地, 而容舍就在她跟前, 两人靠得几乎脸贴着脸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画卷据容舍说就是障眼法,他们并非凭空消失了, 只是隐身了而已。
如果有人撞到了他们就会发现的, 所以他们只能尽量靠近而少占空间。当然白得得心里很明白, 她进入的叠瀑画中世界却一定不是障眼法,只是不知是什么神通,容舍不愿意说,白得得也不会强人所难。
何况白得得也怀疑,容舍一个开田境应该是画不出那种东西的,指不定是容舍不知哪里得到的宝贝,他的画技就是从其中揣摩而出的。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白得得十分不适,只能极力吸着肚子尽量离容舍远一点儿。不过容舍也十分有风度,尽力侧着脸,身体笔直,没有一丝动作。这让白得得放心之余自然又高看了容舍一分。
好在那些人很快就走了过去,容舍抬手收回画卷,领了白得得继续往东北角去,那儿是葛半仙的卧室,这后半程总算是无惊无险地过了。
隔着几堵院墙,白得得就隐约听见了涌泉声。这修士虽然可用清净术洁体,但各有各的习惯。就好似白得得就喜欢沐浴泡汤,而不喜欢用清净术,这葛半仙显然也有此种爱好。
刚才还在远处时,容舍就传音提醒过白得得,到葛半仙这个境界,很可能已经能察觉密语传音的波动,就算是听不到内容,但有人在他身边用密语说话,他也会警惕。
所以到靠近时,两个人就只能靠眼神交流和心灵感应了。
白得得看见门口站着的两名侍女,对容舍使了个眼神问怎么办?因为靠近了葛半仙,他们不仅不能传音,甚至连灵气都不能调动,因为有一丝波动都可能打草惊蛇,所以他们也就无法翻墙了。而两个侍女挡在门口,他们就算用画罩着,也穿过不去。
容舍对着白得得指了指自己,示意他去搞定。
白得得点了点头,只见容舍从他们藏身的树后直接就走了出去。
白得得在心里大喊了句,“我的妈呀”,容舍这是疯了吧?就这么大剌剌的走了过去,生怕人看不见他怎么的?
可容舍就是那样光明正大地走了过去。那俩侍女估计是见他这么光明正大,也就没慌张。
白得得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容舍走到两侍女跟前,那俩都没有任何反应,再然后容舍轻轻地拂了拂袖子,那俩就闭上眼睛往后倒了去。
亏得容舍眼疾手快地一手扶了一个,让她们靠墙站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她们就好像钉在了墙上似的,远远看去,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来。以为这两人还在尽忠职守呢。
白得得满脑子里都是问号,现在却又不能问容舍,可差点儿没被憋死。
进了院子,离葛半仙的汤池就只有一墙之隔了,白得得不由得有些紧张,容舍侧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胸口的位置。
白得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修为低就是受气啊,为了怕被葛半仙发现,他们毕竟连心跳都控制得十分平稳。
白得得闭上眼睛,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屏住呼吸,这才跟着容舍继续往前无声无息地走去。院子里现在倒是没有别人了。
根据天眼的显示,葛半仙正躺在墙后的汤池里闭目养神。而他的衣服则就随意地堆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离他非常近。可见葛半仙是个警惕心极强的人。
白得得心想糟糕了,这怎么可能从葛半仙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把他衣服偷走啊?这计划根本行不通,她侧头看向容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容舍摇了摇头,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衣服的方向,这是示意她去拿衣服。
白得得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表示完全不到。白得得觉得还有待商量时,却见容舍突然纵身而起,直接越过院墙飞入了汤池中,她心中骂了句,作死啊?!不过当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记得容舍进来之前的交代,披着容舍先才给她的那空白画纸就冲进了院子,眼疾手快地从葛半仙手里抢走了他的干坤囊。
这是真的“抢”走的。因为葛半仙在发现容舍的那一刹那就暴起了,一边朝容舍攻去,一边伸手隔空取衣裳。
好在白得得离得近,她又提前根据天眼看到的画面锁定了干坤囊的位置,最终以半截指头的领先优势从葛半仙手里抢走了干坤囊。
然后瞬间躲入了容舍给她绘的画里。
白得得紧紧捏着干坤囊,脸色一片雪白,虽然容舍一路走过来吩咐了她不少事情,但是并没将计划全部告诉她,只是说如果她不听他的,他立即转身就走。白得得被逼得发了誓,容舍才饶过了她。
可是白得得万万没想到的是,容舍的终极计划居然是牺牲他自己。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从葛半仙手里活命。白得得有些不知所措地将头埋在了膝盖了,因为哆嗦而牙齿上下磕碰着。她在想这都是她的任性才害了容舍,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把容舍拉进来了,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然后白得得再一想到容舍乃是得一宗的宗主,他这一死,她可怎么交代呢?换一次宗主就是一次动荡,她爷爷已经是孕神境修士,不会再管理俗务,连三脉的事务都渐渐交给了白宏一,更不提接手宗主之位了。所以得一宗表面下的暗流估计又要涌动了。
白得得后悔得恨不能把自己的头敲碎了。
不过在她还没把自己的头敲碎之前,白得得感觉有其他人已经快要把她给敲昏了。或者说有人正握着她所在的画轴在敲打。险些把她颠得发吐。
“还不出来啊?”
如果没听说的话,这声音应该是容舍的没错啦。白得得几近欣喜若狂地从画里闪了出去,一抬头便看到了活生生的容舍。
“你没死?!”白得得惊喜得连姿仪都不顾了,一把就抓住了容舍的领子。恨不能亲自检验一下是真人还是幻象。
容舍衣领被白得得拽着,不得不低头,抬臂不客气地掰开了白得得的手,“没死。”
白得得喜极而泣地道:“太好了。”不然她还真不敢回得一宗去见她爷爷和其他弟子了,刚才想到从此就要一个人流浪江湖,自然是悲从中来,现在可算是好了。
待白得得略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她就开始好奇地问,“宗主,你怎么从葛半仙手里逃脱的呀?”
“我没落在葛半仙手里。”容舍道。
白得得疑惑地道:“可我亲眼看见的呀。”若非容舍吸引了葛半仙的注意,她怎么可能把葛半仙的干坤囊抢到手?
容舍也懒得跟白得得费唇舌解释,只拿出一只木刻人偶,白得得便眼见着那木偶渐渐成了容舍的模样。
白得得看看那人偶,又看看容舍,这人会的“旁门左道”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儿?再仔细看木偶人,白得得不得不承认,眼前两个容舍,她都有点儿分不清真假了。
“难怪你会以身涉嫌呢。”白得得叹道。
容舍道:“你以为就凭我们两人的修为,真能在葛半仙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走他跟前的干坤囊?”
白得得摸了摸耳朵,她听出了容舍的责备,所以耳朵有些发烧。事前她其实是有怀疑的,可是看到容舍那平静的脸,她就莫名其妙对行动有了信心,所以就没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