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2)

南王妃 五叶昙 3450 字 6天前

那时他喜欢她,对她怜爱又愧疚, 便给了她许多身为侧妃不该有的东西,例如本该属于王妃的部分权柄和威信。

只是岁月流逝, 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样子,现如今,他看着白斓就像隔了座重云山般, 中间盘旋的不是盘云山瘴气,而简直是重重毒雾。

他也就是看着女儿萧珉,才能找到当年白侧妃的一点点影子,找到当你那一丝心情,所以他才对萧珉格外的纵容,就好像一种补偿一般。

不过哪怕是隔着重重毒雾,他也不想拨开那些毒雾,他就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脚下折腾,却一点也没有踩上两脚清理了的意思,他只冷冷的看着他们折腾,让他们自己爬出来一个,去坐上那个位置。

白侧妃却也是不管岭南王那张阴阳怪气的脸,这么些年来,她自觉早摸透了他的脾气,自是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不过宫里事务繁杂,她这日听完不同殿所掌事女史的禀告,哪怕心情愉快也还是会有点累,几名掌事女史退下后,她按了按额角,歇了一小会,就想起来什么,冲一旁的侍女慵懒道:“我记得这期南华书院千机社的女刊不是送过来了吗?取过来读给我听听吧。”

侍女行礼应“是”,便取了女刊站到一旁给白侧妃轻言细语的读着。白侧妃靠在软榻上,闭着眼,听着侍女低低读着那一篇篇的文论,后面还有个侍女在轻轻给她锤着肩,只觉分外舒爽。

若是往常,白侧妃如此听上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该差不多睡着了。所以当侍女读完一篇交州港的文报,再读了一篇衣饰杂谈的一半时,就像往常一般抬首看了一眼白侧妃,若是她已睡着自己就要再压低了些声音直到白侧妃熟睡。

可是这一看却吓得她“啪”一声,把手上的女刊掉到了地上,然后猛的醒过来,立即就跪下求饶道:“娘娘,娘娘恕罪。”

却是刚刚她偷眼去看白侧妃时,竟正好对上了白侧妃看着自己狠厉的眼神,她不防之下,一时就给惊着了,而失了态。

白侧妃冷着脸,斥道:“拿过来!”

侍女忙从地上取了那线装的小册子战战兢兢的双手捧着递给了白侧妃,然后再悄无声息的跪在了一旁。

白侧妃拿着册子,翻看了一会儿,便已气得面色铁青。

这个,哪里还是自己前几日看到的那份稿子,分明就已经给换过了!其他几篇还好,只是换了中间少许内容,但那篇“议裳”,中间部分几乎给换了个彻头彻尾,连名字都改成了衣饰杂谈,借着今年世家夫人贵女们喜爱的衣服样式说着岭南衣服这些年的变迁。

至于那海心罗和大齐的贡品,提是提到了,是在说着岭南极品衣料那里,道是岭南每年进贡给大齐的贡品虽是不错,但却不是最好的,岭南真正的极品衣料都在王府或者各大世家的衣库中,还特特举了例子,把白侧妃娘娘历年王府宴会的衣裳料子和式样都品了品,还带了附图!

然后间中还还曝光了白家的多处产业,当然是夹杂在了介绍各色官府部门最新供应的文报当中,不是熟悉这些的人也不太看得出来,只当是正常介绍而已。

白侧妃面色铁青,是因为她可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巧合,先是拿了一份假的稿子骗她,然后出了这么一份东西!且这份东西此时已经传至各官府部门,以及岭南王,还有昌华长公主那里,甚至应该岭南那大大小小的书铺里,都已经摆了不少手抄本在卖了!

这从初稿到定稿到手抄那么多本,中间那么多步骤,她放在女史科的那些人,都是死的吗?要到这个时候,她才能看到?!

还有,凭那个小姑娘,如何能有这般的心计,又如何能写出这种东西?这陈家难不成一早就已经和昌华长公主勾结到一起了?

怪不得自己那般放低了架子替儿子萧翼求娶陈峖棋,陈家却是百般拿乔,不肯答应,原来是早就上了昌华长公主和萧烨的船!怎么,难不成也上赶着想把陈峖棋送给萧烨做侧妃不成!

她狠狠捏着那本小册子,几欲撕毁泄恨,及至宣衣史被宣了过来,她直接就把揉成一团的册子扔到了她的脸上。

南华书院

终于把女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二十几本手抄本送出去,安槿也是累得可以,而陪着她的陈峖棋熊真真等人也同样是一点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白侧妃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得到消息,那是因为在南华书院校订誊抄的那份手稿一直都和她先前看到的那份稿子差的并不多,华女史看到时也只当是最后陈老院长和叶先生审阅时修改的。

只是在前一晚装订成册时,安槿却抽走了那篇议裳,让人重新誊抄了新的那篇衣饰杂谈,插了进去重新装订,而当时以为万无一失的华女史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回了住处休息。

安槿当晚让人手抄了二十多份,只预备了给王府三司十六局以及书院备份的数量,那些历来都会订购一本的大小书铺,安槿则是第二日才拿了一本给熊真真,让她代理去了。

这第二日见完熊真真回去书院的路上,马车里陈峖棋有些沉默,安槿也只靠在一边的靠枕上歇息假寐,昨晚她们都是很晚才睡,今日一早又出来找熊真真,真的是疲倦得很。

只是安槿在睡,陈峖棋面上虽也有倦色,却毫无睡意,只像是有什么心事而欲言又止。

“槿妹妹,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陈峖棋看着安槿,终于打破沉默,轻声问她道。

安槿睁开眼,看向陈峖棋,见她微微咬着唇,表情试探又带了些许不安的看着自己,这还是安槿第一次看陈峖棋有这样的表情。

安槿看着这样的她,突然有些怜惜,因为这样的她,实在有点像她的三姐阮安梅,同样的温柔敦厚,同样的文雅细致,当然,相对来说,峖棋的脸皮要厚些,性格要爽朗利落些罢了,至于婚事坎坷,咳咳,那就是她们阮家姐妹的家常便饭好不好,她亲娘哪天不愁上一愁,估计还都不习惯了。

“嗯。”安槿坐起了身,挽了她的手,正视着她柔声道,“那日二婶在和义母说你的婚事,被我听到了几句,棋姐姐,你不会怪我太过唐突吧?”

陈峖棋脸上一红,伸手掐了掐她,却又摇了摇头,靠到一边,眉心微簇,抿嘴不说话了。

安槿瞅她那样子,心里哪里有不明白的,想到刚刚在熊真真处,不禁就暗自叹息了下。她想着,回头有机会得问问萧烨才好,熊家是岭南三大商家之一,重要性不言而喻,相信萧烨必是知道熊二公子些底细的。

却原来刚刚她们和熊真真约在熊家的一间酒楼见面,熊真真就是由她的兄长熊二公子熊骞送过来的。

自从听了陈大夫人和陈峖柏的话,安槿便对峖棋和熊真真交往时就多留了些心眼,而且听陈峖柏的意思,他竟是反对萧翼,而是替熊骞说话的,而且那话的意味真是一咂摸一个味啊。

及后她打探了番,才知道虽然陈家和熊家一个是书香世家,一个是商家,风马牛不相及,而陈峖柏冷淡严肃,熊骞世故圆滑,但两人却是自小就相识关系还很不错的朋友。唔,安槿那只小七彩鹦鹉可不就是熊骞送陈峖柏的。

也因此,其实熊骞和陈峖棋也是自小就相识的,当然了,熊骞要大了陈峖棋五六岁。

然后安槿就发现熊真真对着峖棋那真是真的好,还透着一股子亲昵味,然后言语中总会不时的夹杂两句替自己的二哥说上几句好话,而峖棋对此虽有那么一点羞涩,却也是大大方方的并不排斥。

若不是事先从陈峖柏那里得知熊骞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四处的红颜知己有可能是别有隐情,安槿怕真是会替陈峖棋担心了。不过这事,男人眼里的别有隐情和女子眼中的可能完全是两码事,她觉着还是有所保留的比较好。

且说今日熊骞送了熊真真过来,自然是有跟她们打招呼,安槿和她不怎么认识,也便只行了个礼罢了,倒是旁观了一会儿陈峖棋和熊骞说话,不得不说,两人站在一处,一个气质稳重成熟,一个文雅端庄,很有点赏心悦目。

及后熊二公子离开,几人说完了正事喝茶闲聊,熊真真再说家中之事及其二哥之事时,安槿便突道:“真真,听说你二哥有个侍妾琴画双绝,说是整个岭南也未有其他女子能及,就是云先生对她的画艺也是赞不决口,可是当真如此?不知能否有幸观其作品或听其抚琴一曲?”

熊真真一愣,她飞快的扫了一眼面色微变的陈峖棋,再看安槿,却见安槿笑盈盈的极其自然,并无半点其他意思般。

熊真真不知安槿这到底是试探,还真是对那侍妾菱娘有兴趣,但她还是很机灵的借机笑道:“听听,安妹妹虽然是才来岭南不久,我看这整个岭南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连我二哥养了个会弹琴画画的侍妾都知道。”

安槿就笑道:“明明是你二哥那侍妾名声太大,还怪我耳朵太长不成?”

熊真真便伸手拧了拧她的耳朵,道:“那我可要看看是不是。”

两人笑闹了一阵,熊真真才摇了摇头,笑道,“菱娘的琴艺和画技都是不错,但要说什么整个岭南未有其他女子能及,那就太夸大了,以前不过是她的干娘为了造势,夸大了而已。”

说着又瞟了一眼安槿,笑吟吟道,“还说什么侍妾不侍妾的,都说京都女子含蓄,我看安妹妹这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输于我们。不过,你说她是我二哥的侍妾却是错了,她不过是我二哥帮人养着的罢了,哪里是我二哥的女人。”

此话一出,不仅是安槿,就是一旁怏怏的陈峖棋都一副吃惊的样子看着熊真真。

熊真真淡淡的笑一声,道:“很吃惊吗?其实我二哥养的那些侍妾什么的,大部分都不是他的人,不过或是替人养着,或是别人送的放着,或是有其他用途罢了,都作不得数的。”